“既然王弟有公务在身,那么本王也不多打搅了。”誉的语气恢复了一向的冷淡,缓缓说完之后便是转身离去。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水诚月随感无力。双手扶着回廊的雕花栏杆,缓缓地跌坐在地上,深深地呼吸着,久久无法站立。
过了许久,一抹碧色的身影晃着身躯,慢慢地离开了回廊,逐步向韶茵宫走去。
朱砂台
相比于风铃台,朱砂台在风雅之余还多了一分静谧。在载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的厅台楼阁之间不乏小桥流水,然而即使是那“哗哗”的水声也无法打破朱砂台的宁静。
在微风送来的空气之中带着淡淡的墨香,让朱砂台的一切景色也仿佛溶入了一幅水墨画之中。
在朱砂台的回廊中远远看去那台中最高的阁子,高高地立在假山丘之上,四面垂着碧色的琉璃珠帘。在那帘子之后隐约之中透露着人影。
水诚月缓步踏上了假山,在离阁子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薄薄的烟笼在朱砂台的上空。一步一步的踩在那长着点点青苔的石梯上,一股淡淡的暗香随风飘来,那似是龙涎又似是檀香,其中还索绕着一点龙脑。
在缕缕轻烟之中,山顶的阁子渐渐清晰。青丹阁三字悬在那画梁上,若隐若现地。
此时可见帘后一女子背着水诚月而正坐着,手中执着朱笔却久久未落。那女子一身绿衣,青丝垂地,袅袅轻烟笼合娆愫。
“进来喘口气吧。”女子的声音清脆而淡然,在朦胧中散着一股倦意。
水诚月轻轻地撩开了帘子,走到了女子的身后才轻轻的喘起了气来。
过了好一会,气顺了。
“燕,我们很多年不见了,自从你入了宫。”水诚月淡笑而道。
“是么?我忘了,自从你把我送到了这个地方。”语气中带着慵懒,手中的朱笔轻轻一落,点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到底在这深宫中生活了多少年呢?晏燕也不知道,这深宫中无聊的生活让她忘却了时间。日思暮想的人已无法再相见,时间的飞逝中,她留不住一点的回忆。活得行尸走肉,对这时间早已没有了知觉。
“本王不过是完成小夜的请求而已。他的心愿,难道你不明白?”话语中带着戏谑,然而却也是一种安慰。
“为什么只有我?”
为什么?为什么呢?只有她一人被送到了这里,无法留在冷夜的身边。即使夜皓城下一刻便要崩塌,她也愿意留在冷夜的身边。
“因为你是特别的。”
晏燕很特别,她就像是一个瓷娃娃,很美丽,然而却很脆弱。
冷夜把晏燕送走,却把冰绫留下了。冰绫比晏燕更适合江湖的动荡,而晏燕却比冰绫更有前途。冷夜的选择没有错,他为自己珍爱的人作出了最适合的选择。冰绫可以保护他人,而晏燕是应该被保护的人。
七年前夜皓城遭遇武林各派围城之际,冷夜在被攻城的前一夜,把晏燕交给了水诚月。
[把她带走,无论是青楼还是后宫,只要是可以安置女人的地方。]
晏燕没有武功。
“我宁愿在他身边死去,也不要在这里偷生。”飘渺的声音,空洞而没有灵魂。
“你今日的荣誉、地位,全都是小夜苦心积累就造出来的。若你死了,不觉得对不起他?”水诚月柔柔地问。
“呵,苦心积累?”晏燕不禁冷笑,那笑容的冷让在一旁的水诚月也欲战抖。
虽然从来没有人敢说,但并不代表晏燕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个傻瓜,从来都不是。冷夜与冰梓水……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只是她不想也不愿去面对,去承认。
她所侍奉的主人,因为怕一个男人吃醋而把她送走。可笑,可笑。
十一年去前,冷夜与冰梓水初识,惜逢邪仙沈尉杀了当时的武林盟主兰夜。笠年,正派召开了英雄会要诛杀沈尉。坐云山一役中沈尉逃脱,而冷夜的父亲冷子明正巧与沈尉师父为旧识,便以夜皓城的财力封锁了沈尉的线索。不料此举惹来了杀身之祸。此后冷夜便变得嗜血无情,四处树敌。以至后来各派以多种理由围攻夜皓城。在遭遇围城之前的三个月,冰梓水曾到过夜皓城,并且一直到了围城之前才离开。
在那段时间,冷冰二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城中人人皆知二人情愫。然,本来最得冷夜宠爱的燕却成了身份尴尬的地位。而冰梓水也一直表露着对她的不喜。
终于,在夜皓城遭遇各派攻城之际,冷夜让水诚月带走了晏燕。晏燕,本名宴燕。
“那如果本王让你离开这里呢?”水诚月转笑而问,手轻挽起燕的一缕青丝,轻轻地抚摩着。
晏燕手中的朱笔轻轻一转,手腕旋动之间,宣纸上出现了延绵的峰峦。山峰高耸而不断,清丽的一笔却描绘出了一副完美的天然屏障。高山柔中带刚,仿佛透露了画者坚决的意志。
水诚月不禁苦笑:“你这是在拒绝本王?”
“玄王殿下聪敏过人,自然无须燕多说。”
那话说的自然,冷淡的语气一如当年。只是经过了七年后的今天,晏燕不再如当年那般简单直接,简短的一句话也要带着点利刺。
“何必拒人于千里呢?”虽然晏燕拒绝地很明显,但是水诚月却依然保持着他的笑容。
“但我也没有接受的必要。”
“呵呵……那失踪的先祖画像怎么办?”水诚月柔柔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