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看都一年了,越来越多学到手艺或者有想法的人出师了。所以她就想着把人集中一下,分门别类的让各自组织起来管理起来,只要有能力,就可以入张记做工,哪怕没有成果或者活计,也能得一份工钱。
当然,她的目的自然不是白养着一个村子的人。而是想着那些个心灵手巧且喜欢吃食的闺女们,能帮着张记研制琢磨更稀罕的吃食点心。这样也不枉费她们学了那么些日子,且还能自力更生为家里添进项,日后若是许婆家或是做什么,都能有底气。
再者还有那些虽然喜欢读书,但却更愿意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物件的孩子们,许别人还觉得他们不务正业玩物丧志。可林宝珠却觉得,那些孩子的研究精神很是张记需要的。
前些日子石大哥去县城送货时候,文掌柜曾受文书言所托,捎送了一篮青椒。原本她并未在意,只以为那是跟茄子豆角一般的蔬菜,毕竟在现代时候,青椒简直就是家家户户餐桌上常见的菜。却不想,有一日秋娘满脸愁绪的拿着那东西寻到她跟前,一脸为难的问那东西怎么吃。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青椒居然还算是个稀奇物。甚至她写信给自家汉子后,那个已经算是见过大场面的爷们,也不知道这玩意儿。
于是就在秋娘不知从何入手做菜的事儿里,她发现,也许除了做吃食制茶,张记还可以养一批研究员。不说一定能成功,却也有一大片河滩地够他们祸祸的。
“而且茶坊的生意越来越好,除了如今已经开了的三个之外,日后张记定是还要往别处开设制茶作坊的。近处也能调了村里手艺熟练的人去帮衬着教导着,可若是远处呢?鲜茶叶容易运送过去,可人却不一定愿意总跟着奔波,张记总是也要培养一队专门制茶的师傅。”林宝珠略略敲了敲跟前的桌子,皱着眉头看向李掌柜的,“只是这不过是我的一个设想,并没有具体的章程,而这次要去京城却不知需要多少时日。所以除了张记的生意要拜托李叔之外,这件事儿也要李叔帮忙琢磨个道道出来。若是您也觉得可行,那稍后我就同村里余下几个管事儿知会一句,再跟私塾的老先生通个气,同您一起拟定个章程出来......”
因着打交道深了,现在林宝珠对李掌柜的已经以李叔相称了。一来是亲近,二来也好让李掌柜的有一种归属感。
李掌柜听了夫人这番言论,先是愕然半晌,片刻之后拍案叫绝。若不是今儿听到夫人的话,想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生出这个想法来。
其实细细想下来,如今各个铺子招牌基本都有意无意的这般做着,只是并不清晰。就好像县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云家糕点,除了点心的配方之外,最重要的不就是推陈出新的速度么?而甭管是配方,还是点心的样式,都是打专门的点心师傅那里琢磨出来的。
只不过不同的是,别的铺子一般是谁给了好点子,若是能成,东家一般都会给些赏银或者好处。还真没有像夫人提说的这般,要专门组建人研究,集思广益让所有的念头都有可能实现。
想到这里,他才叹息一声,练练道:“我不如夫人良多,不如夫人良多啊......”
其实这个感慨他并不是第一次发出,不过今儿算是头一回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夫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能掌管起一个张记,还能同众多人谈生意做买卖,甚至三言两语就定下跟文家的生意来,这别说是他,就是许多早年在外闯荡的男子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还有夫人用人的手段跟方法,皆是让她受益匪浅的。虽说其中许是有张家老爷张满囤的原因在,许多人会忌惮着,但是若夫人是个心无所持的,怕是在老爷离家的日子里,张记早就被瓜分的分文不剩了。
可事实怎样?张记不仅在县城都立住了脚,且还把周记踩到了脚下。现如今,就连他这个张记的大掌柜,都跟着面上风光。不说旁的,就是以前那些个走的远的亲戚,都想法设法的攀着关系寻到跟前了呢,为的就是让他说个情面,让那些人家的子嗣能进张记干活。
要是按着夫人的设想办成了,那张记日后在大周都很可能会是个特别的存在。只怕到时候,求到跟前的就不仅仅是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
看着李掌柜面色郑重的给自个行礼,林宝珠赶紧起身摆手,然后态度极为诚恳的开口道:“李叔切莫要这样说,我不过是逃难时候一路见的多了,所以才能想到这些事儿。说实话,如今张记却还要仰仗您帮忙看顾,要行礼也是该我对您行礼,该张记记下您的人情。”
她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虽然张记在县城是顺利开了铺子立了脚跟。可要是没有李掌柜从中运作,平日里跟衙门和个性各色的客商打交道,怕是张记的生意也不会那么顺利。到现在,那些外地的客商,到的最多的,可不就是张记,且许多人都是奔着李掌柜的面子去的。
这个事儿李掌柜的没有卖功劳多说什么,她却不能假装不知道,只以为一切都是自个的能耐。
见李掌柜的还要再说话,林宝珠赶紧笑道:“李叔可别再说客气的话了,咱们不兴相互吹捧,只管好好经营者铺子就是了。”
见夫人举止大方爽朗,并未有什么暗暗得意,也没有看轻他的意思,李掌柜的心里反而是更加恭敬了。不过到底也依着夫人所言,不再说些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