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为程琋先生所做。”
正担忧着,冷不丁地就被点了名。
陈致看着自己的画作被放在架子上缓缓展开,终于有了科举放榜的心情,既怕名落孙山,又忍不住期盼得到一个好成绩。
美女没有让人久等,平静地说:“虽是同一位公子,但难得的抓住了神韵,一颦一笑,皆栩栩如生。过了。”
听到最后两个字,陈致一颗心放下,不由朝容韵望去。
容韵也在看他,目光交错时,还故意地挑了挑眉,心情极佳的样子。
陈致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高兴什么?”
容韵说:“别人画的都是我的皮相,唯有师父,画的是皮相下的我。”
这话说的,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陈致搓了搓胳膊,嘴角却不自禁地往上扬了扬。
轮到容韵,陈致有些担心,他倒气定神闲得很。等画展开,陈致的脸色就变了。
画中人的确是他,真正的他!
亏他千方百计地遮掩本来面目,容韵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画出来挂出去!陈致原本是脑袋乱哄哄地要炸,现在是胸口闹哄哄地要炸。
气炸!
当事人还无所觉,听美人评价画中相貌平平的时候,还不满地皱眉:“这人忒没眼光!美人看的是神韵、气度和仪态,只论面皮太过敷衍。”
好在那美人话锋一转,又说画中人虽然五官普通,却难得有出尘脱俗之态,美人分韵、骨、容。韵为上,骨次之,容为下。此人实乃上选之美。
容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还算有点眼光。”
“你跟我过来。”等美人宣布容韵过关,陈致立刻将他拉到一边,用柏树的树干遮挡住两人,开始算账,“谁准画我?”
容韵委屈地说:“师父刚刚还说我干得漂亮……”
“我以为你画的是面具。”
“面具这么丑,怎么能比得上师父?考试这么严格,我当然要全力以赴。”容韵振振有词,“万一因为人选太丑,我落选了,那多可惜!”
陈致指着自己的面具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戴面具?”
容韵说:“想过的。师父不是担心胡念心出卖师父的画像吗?放心吧,他没有。就连挂在西南王卧室里的那张画像也不是我。”
陈致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容韵说:“我的人重新看过那张画。第一次因为太紧张,所以没有看字,匆匆看了画中人的脸就回来报告了,等看清了画上的字之后,他才知道不是我。”
陈致问:“那是谁?”
容韵说:“师父知道以后不要太吃惊,其实是……燕朝开国皇帝崔嫣。”
……
听起来,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吃惊呢。
陈致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早在他说出人不是他的时候,脑海中就有了两个备选答案——燕北骄与崔嫣。五成的几率,果然对了。
容韵说:“师父不奇怪吗?”
陈致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容韵:“……”
考核的名单全部出炉,几家欢喜几家愁。抱怨容韵与陈致的那些大都止步于此。只是他们既不关心百美,也不关心容韵与陈致的道义问题,一心一意地争论北燕与南齐孰是孰非。连过关的人被请到更里面的院子也不在意。
陈致与容韵混在人群中,随波逐流。
再里面的天井,是四水归堂的格局,正中央放着个临时搭建的戏台子。戏台子三面有位置。以北面为背,南面为主席。
陈致匆匆扫了一眼,汤煊已经坐在靠右的位置。他的左手边是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对于这张脸,他可说非常熟悉了。曾经,陈应恪的父亲、兄弟都拥有相似的五官,也算是陈朝奇特的传承方式了,所以西南王陈轩襄的身份毋庸置疑。
陈轩襄的左手边也是个中年男子,且瘦弱苍老得多。
在陈致的记忆中,军师虽然貌不惊人,但很懂得养身,别说白头发,脸上的褶子只有在皱眉的时候见,如今却是白发、皱纹都有了。
感觉到有人看自己,王为喜的目光往台下扫了眼。
陈致下意识地躲了躲。
容韵站在他旁边,最为敏感,忙问道:“师父怎么了?”
陈致说:“有点冷。”
容韵看了看天,春天的太阳正挣扎着从薄薄的云层中跳出来,比起一个时辰前,此时的气温已经是很暖和了。但他迁就惯了,立刻伸手去搂陈致,想送温暖,被陈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大庭广众……”陈致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一味地灌输男欢女爱,避谈断袖之癖到底是对是错,因为容韵有时候表现得太没有男男之防了。
容韵没有再伸手,却假装四周很挤,将自己的身体贴过去,想传递些许体温。
陈致避无可避,只好随他去。
二十位美女很快将他们分到两边的位置。或许都是过关斩将闯过来的,有战友之谊,入座后的众人聊起天来,倒是比之前坦诚多了。
陈致这才了解到,他们中间有不少竟是湖广的官员。
有官员叹气道:“还算什么官啊,不是做应声虫就是做糊涂虫,左右就是当虫子的命!”
其他人忙向他使眼色。
陈致故意提起各县抓青年男子的事,叹气说:“据说是为王爷选美人,可是那样的选法,又能得到多少真正的美人呢?”
之前抱怨的官员立刻说:“什么选美人,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