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有些担心容韵的身份被看穿。
容韵反过来安慰他:“若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他反倒不敢这么动手了。”
知道是容韵,便知道他身边必然有高手,哪里还敢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陈致说:“难道我们进了黑店?”
容韵说:“那位村长兴许知情。”
可是,要对付他们的是儿子,那村长未必肯说实话。所以,只能用老办法了。
熄了灯之后,陈致想要偷偷摸摸去探听,被容韵拉住,死乞白赖地说自己也要去。
隐身符只有一张,陈致岂能同意:“总要留个人在屋里装模作样。”
陈致便哄他:“有了结果,我立刻回来。”
容韵无奈,只好叮嘱他千万小心。心里想着,村长家也不大,反正在师父回来之前,自己也睡不着,真有什么事,一定能听见。
陈致见他老老实实地铺被子,制造自己睡在被窝里的假象,才安心地出去了。说是去茅厕,一拐弯,就贴着隐身符去听墙脚。
老村长住在第二进的东厢房,村长儿子住在他们对面。
如今两个房间的灯都亮着,陈致正考虑要去哪个屋,就见老村长的屋子里面人影闪动,他立刻走了过去。
老村长媳妇儿正在铺被子,老村长绕着桌边走了一圈,又唉声叹气地坐下。
媳妇儿说:“你都走了一晚上了,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老村长拍桌道:“造孽哟!”
媳妇儿吓了一跳,忙走过来捂他的嘴:“你做什么呢?想要破坏孩子的好事吗?”
“他做的那叫好事吗?”
“怎么不是了?他不是说了吗,只要把人送上去,就能去县太爷身边做事。县太爷是什么人呀,我们攀上了他,不说儿子以后能不能考上秀才,那吃喝总是不愁的了。”
老村长又不说话了。
陈致见他们沉默,正觉得无趣,就听到村长儿子的门响了,他径自走到老村长屋子门口,伸手欲敲门,想了想,又忍住了,转身往外走。
陈致跟在他后面,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巾帕,飞快地用它捂住门口车夫的口鼻。车夫“从睡梦中醒来”,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村长儿子松了口气,将巾帕藏回袖中,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手指沾了点口水,在窗纸上戳了个洞,然后掏出一根铜管,插在洞口,往里吹气……
这一套动作看得陈致目瞪口呆。
这老套熟练的手法,一看就是常练习啊。
陈致走到他身后,对着后颈吹了口气。
村长儿子本就做贼心虚,这下吓得他险些叫出来。好在他还有些理智,知道自己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在关键时刻控制住了表情,只是惊慌地四下扫视。
陈致便又吹了一口。
村长儿子这次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丢了铜管就想跑,原本躺在的车夫突然直挺挺地站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神情,彷如诈尸。
这次他终于忍不住了,“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村长儿子被捆成了粽子吊在树上。
村长与媳妇儿在树下痛哭流涕,不停地讨饶。
念在村长为他们唉声叹气了好几次,陈致不欲太为难他们,问道:“你身为村长,理当是一村表率,为何纵子行凶?”
村长哭得凄惨:“我,我不是想杀你们,我,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
陈致说:“我最讨厌别人做了坏事还要摆出一副被逼无奈的姿态。既然做了,为何不敢承担?”
奶娘冷笑道:“这种见利忘义的人我见得多了,这么窝囊的还是头一回。”
村长说:“你们误会了,我们并不是贪图钱财。”
奶娘说:“哦?那你们是单纯喜欢杀人咯?”
媳妇儿说:“不是啊,大人,大人行行好,饶了我们这回吧。青天大老爷啊,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她虽然说得多,却一句都没让人听懂。
陈致依旧让村长说。
村长说:“这是县太爷下的命令,每个村都要交出三个长相好看的男人。我们都是庄稼汉,哪里有好看的。好不容易凑齐了两个,可非说还差一个,一定要凑齐。县太爷说,要不再找一个来,要不就让我儿子去凑数……我们家三代单传,要是送出去,就真的断子绝孙了呀!”
陈致说:“看来你知道县太爷要男人做什么。”
村长抹了把眼泪说:“知道,我们都知道。是敬献给西南王,做公子去的。”
陈致哑然。
西南王已经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忍不住看向吊在树上的村长之子。也不能说难看,但绝对不好看,至少和吴家、房家的几个没得比。不知道是西南王最近换了口味,还是县太爷的口味太重。
村长说:“你们饶了我们这回吧,我们以后绝对不敢了。”
陈致让人将村长儿子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