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帽的小脑袋抬起,夜色中小儿亮晶晶的眼睛看秦惟。秦惟忽然没有力气抱着他走了,慢慢蹲下,让包裹挨着地,解开了带子。
秦惟两肩一轻,大包裹向外翻过去,秦惟忙双手一拦,包裹稳住了。秦惟把布袋褪下,露出小孩子的身体,见小孩弯着腿坐在地上,秦惟知道这一路小孩子一直蜷着腿坐在布袋里,肯定也不舒服,就说:“你坐着别动,我去拴马。”
小儿点了下头,秦惟扶着膝盖站起来,将两匹马牵了,把缰绳拴在露出地面的半截柱子上,马匹打着喷鼻,秦惟小声说:“对不住了,我没有给你们的草料,明天吧。”他走入几堵断墙中间,发现屋梁还在,屋顶已经没了大半。秦惟借着天光,发现墙角有堆灰烬,旁边有些烧了半截的树枝子,想来有人曾在这里过夜。秦惟解下包裹,从里面找出了火石,他是十七皇子时多次见洪三叔和小木他们生火,此时照猫画虎,在火棉上打了几次石头,又用火棉去点燃一个小树枝子,再去点木头……终于升起了一小堆火来。
秦惟眼角察觉有动静,猛地扭脸,却见小孩子四脚着地,在门口探头看着他,秦惟向他招手:“来。”小孩子爬过来,脸上还残留着秦惟吐的血迹,一道道地,像只花脸小猫。秦惟忍不住微笑,等小孩子近了,一把抱了他,从包裹里拿出一件厚衣服,要裹他,小孩子忽然开口道:“有嘘嘘。”
秦惟一愣,伸手一摸,小孩子的屁股上厚厚地垫了层布,掀开小孩子的衣服,把一叠布扯出来,放在一边,又给他放下衣服,小孩子低了头。秦惟好笑——这么小的孩子会害羞?他用自己的衣服像浴巾般从腋下裹了孩子,将孩子放在火边,孩子这才抬起头,眼睛看向秦惟的胸膛,小嘴张开,嘴角有一丝亮光,秦惟想起来了,从怀中拿出那个包了食物的小包,笑着问:“是不是早就闻到味儿了?”
小孩闭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秦惟。秦惟打开小包,那些点心早压碎了,只有那块白肉很完整,秦惟想拿剑,可剑上有血,他看了看自己发黑的手指,对孩子说:“要先洗手。”他从包裹里找出了个水洗,把水袋里的水倒了一些,自己洗了洗手指,又端到孩子的面前,拉了孩子的小手,在水里洗了下。把水放下,这才去撕了块白肉,递给小孩。小孩没接,看着秦惟说:“娘说,要让大人先吃。大人吃完了,把剩下的给我就行了。”
难怪方才瞪着我,敢情是在等我吃完东西呢。秦惟又笑了:“我是大人,你得听我的,这就是我剩下的了,你吃吧。”小孩子被绕住了,接过了白肉,可还是迟疑地看着秦惟。秦惟端起水洗,对小孩说:“我得去喂马喝水。”小孩子眨眨眼睛,咽了下口水,说道:“我等娘……叔叔回来……”
秦惟小声说:“别等,不然马就会知道我给他们喝我们的洗手水了!快吃,掩护我一下!”
小孩子又被说晕了,忙将肉放在了嘴里。秦惟抿嘴站起身,暗道如果前世谋算过人的方临洲知道他现在被自己这么糊弄,会多么憋屈!
他把水洗放在马嘴下面,一匹马呼噜一下就喝光了水。秦惟从水袋里倒了水,又喂了另一匹马,这才后悔该用那水先洗把脸。水袋里的水只剩下半袋了,秦惟回来,见小孩子双手捧着块白肉啃着,像个小鼹鼠。秦惟又觉得好笑,从包裹里拿出玉笔筒,倒了水自己喝了几口,水凉镇牙,秦惟咳了起来,觉得一股热流涌出嘴角,秦惟用手抹了一下,手背上是鲜血。
小孩子抬头看秦惟,嘴张开,舌上还剩了一小丝肉,他咽了一下,眼睛里泪水大涨,险险地停在睫毛上,然后开始打嗝,一个接着一个。秦惟忙解开腰中的剑鞘,坐到孩子身边,把剑放在身边,用手抚摸小孩的头顶哄着说:“别哭,吃饭的时候不能哭,不然肉会生气的,那就白吃了。”
孩子点着头抽气:“我……娘也说……不能哭……我不哭。”
秦惟盘腿坐了,伸手把孩子抱过来,抱在怀中放在自己腿上,说:“我改主意了,你哭吧,哭了,然后吃肉就香了。”
小孩在秦惟的手臂里抽气:“叔叔……别吐血……好吗……”
秦惟点头,拍着孩子后背:“好,别担心,我吐干净就舒服了,不吐了。你想要什么告诉叔叔……”秦惟对现代社会的小孩就是这么哄:你要什么?我去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