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婵脆生生叫:“阿姨好。”
吴妈继续说:“坤姐,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好意思叫醒你,对不起,如果不方便,我在带她出去想想办法。”
向也以前便觉得吴妈脑子灵活,会来事,现在更是对她敬畏油然而生。把灵婵挂在她名下,可比跟他扯上关系要来得清爽,哪家家长那么缺心眼把一个十来岁小女孩交给一个年轻男人照顾,换成吴妈这样的中年妇女就说得通了。加上吴妈和陶燕坤多年的关系,自不是向也能抗衡。
吴妈一番话说得无奈又不失礼,陶燕坤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通达地说:“这么晚了还上哪去啊,就留家里吧,反正地方那么大。”
“哎,那谢谢坤姐了。她晚上跟我睡就好,明天一早就去上学了。”吴妈推推灵婵肩膀,示意灵婵说话。
灵婵也是个机灵的,立马大声又不夸张地说:“谢谢阿姨。”
陶燕坤说:“早点睡吧。”
她先下来,三人在转角让路,吴妈朝向也使眼色,向也立马说:“坤姐,你要喝温水还是什么,我给你倒。”
陶燕坤口吻轻快,“最近懂事多了啊。”
向也跟在她后面下去。
陶燕坤要喝牛奶。
一盒倒杯里,微波炉叮一分二十秒,再凉一会端给她,杯柄转到她的右手边。
“今晚上课感觉如何?”
向也从桌上交握的双手看向她,被跟踪、偶遇蒋天瑜、接灵婵,这晚的光怪陆离里他险些忘记出门的初衷,说:“嗯,还可以,刚开始。”
“上课的是灯光大牛,多跟他走动走动,以后培训完了说不定可以给你推荐好机会。”
“嗯。”向也应过,等她喝牛奶的短暂沉默过后,补充说,“不是还有你吗。”
陶燕坤听出他是讨好,而并非想法狭隘,赤|裸裸的恭维不但不叫她反胃,反而熨帖得舒服,仿佛淡黄的灯光均匀铺满墙壁。
一杯牛奶见底,向也如一直等待火车进站看着她,直到她画句号似的舔舔唇,他笑了,心头也如小火车呜呜开过,是雀跃的轻快。
“坤姐,晚安。我去洗杯子。”
陶燕坤恍然点点头,脑海又浮起夸他那句话,扶着桌沿站起来。
“晚安咯。”
外面的夜已经黑了,洗碗池边的窗户玻璃上依稀可见陶燕坤的身影,她扶着墙壁慢慢朝楼梯晃去。十来天的密集相处,向也对她这样的姿态已然熟悉,甚至模糊了她很久以前的样子。她虽然动作迟缓,但并不羸弱;虽然脾气暴躁,但并非不讲情理。
指腹擦过杯壁发出吱吱打滑的声音,向也再次牵起唇角。
“傻笑什么呢?”
吴妈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向也缓了口气,“吴妈,你怎么老神不知鬼不觉呢!”
吴妈又发出“吴式”咯咯笑,憨厚中混了点幸灾乐祸,持续三秒之久忽然刹车,正经道:“向也,你实话告诉我,那小女孩哪来的?”
向也侧头盯着她,掩饰地在洗碗池里甩甩杯子的水。
吴妈占尽先机继续说道:“你可别糊弄我,我知道她肯定不是你老乡的孩子。”
就在刚才在她房间,吴妈后知后觉问起灵婵叫什么名,小姑娘只答灵婵,她以为姓“林”或者“凌”,小姑娘前后鼻音不清晰。直到灵婵洗漱回里抽出睡衣,一只贴了班级和名字的喝水瓶被带了出来。
吴妈说:“党灵婵啊,你可别告诉我有哪家的孩子姓这个啊。”
吴妈替他在陶燕坤那挡了一刀,向也再隐瞒便不厚道了。
他拉开消毒柜把杯子放进去,“吴妈,对不起……”
吴妈果然失望哎了一声。
“灵婵是福利院的孩子,在那吃不饱,又被欺负,不想回去,所以才跑出来的。”向也避开两人如何认识,“灵婵父母早年吸毒,都没了,去过一个家庭,但是养父待她不好,又被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