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很有兴趣,用筷子在里面绕着圈搅,王妈摸不着头脑,迈着碎步凑上来,试探搭话:“邱先生,我去把它倒掉?”
鸡汤放的久了,上面浮着一层白油,拨弄时油花被搅碎,缠绵飘摇,煞是怪异。
从理智来讲,让唐权真上赵导的戏是最好选择,但情感上,祁林可能更需抚慰。
邱池把汤还给王妈,思考几秒,掏出手机给施秒打电话。只是通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唔……难得邱总给我打电话。”
这声音含糊不清,施秒好像正敷面膜,做不出大口型,当然她也并不热情:“您找我有事?”
“我要见祁林。”
“邱总,您们是合法夫妻,还要我来传话?”,施秒停顿三秒,在那边咯咯直乐,嘴巴终于张开了:“再说祁林没那么忙,不至于电话都接不了。”
邱池不理她的暗讽,只再次重复:“我要见祁林。”
施秒偷偷切了一声,也不敢笑了:“星宇卫视给您传消息了么?他们的一档真人秀‘荒岛家庭’快要开始录制,噱头炒翻天,给的价高到离谱。我准备让祁林参加。”
邱池在记忆里找了一圈,终于想起这个节目:“确实让唐蜢给我递过话。”
“您们可是圈里的模范夫妻,他们不找您,也没更合适的人选”,这话听着有些讽刺,但施秒语调轻快,显得浑不在意:“您也从未参加过综艺,何不参加一次?把热度炒上来,对您们都有益处。”
婚姻现状被剖开,邱池也不忌讳:“我会考虑。你给我联系祁林,晚十二点,云杉路见。”
“好,明白啦。”
施秒干脆地挂了电话,连忙给祁林拨过去:“小林子,你前夫要找你复婚!”
祁林当晚在二叔家睡,祁建中累了一日,裹着被子呼噜打的震天,几乎要将屋顶掀翻。祁林赤红着眼靠在床头,久未用过的被褥有腐朽的味道,搭在身上时,要与他一起长出绿毛。他一直瞪眼望着屋檐,夜已渐深,月色晦暗,只能听到雨点叮咚,弹出不规则的奏鸣。
施秒的电话打过来,他扫了一眼,又探头看了二叔,这才小心地钻进被里接起:“有新通告?”
“还要排通告,你不要命啦?”,施秒轻声骂他,立志当个尽职的传声筒:“邱总找你,让你晚上十二点,和他在云衫路见。他怎么和我通话,你把他拉黑了?。”
祁林不回答,施秒就明白了,苦口婆心劝他:“怎么还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底下有线人说,艺迷周刊正苦苦挖你们的料。他们有达腾集团罩着,一般人动不了。你小心点,别被抓到把柄。”
“不是买卖……”
祁林下意识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感情的事,怎能用‘买卖’衡量。
听起来却像个笑话。
“好了,知道了吧?我派几个人送你过去。”
“不用,”,祁林断然拒绝,向窗外看了眼,雨已经停了:“你找个人过来,把法拉利还回去。我开这个人的车去找邱王八。”
施秒不放心,还是想派人来,祁林拧了眉头,很不耐烦:“他找我过去,肯定是说私事,你怎么不干脆开着喇叭,八抬大轿把我送过去?”
“真是的,祁咬施洞宾,不识好人心……”
夜半三更,施秒老公被吵得咕哝几声,他横过条长胳膊,把脸埋进她脖子,另一只手摸索向下滑。
“啧,大半夜的,你属驴的……”
施秒按着老公的手,迅速发信息让人开车去找祁林,然后就电话一甩,鱼一样滑进被窝。
难得这么快就挂,肯定是施秒老公催她了。
祁林把手机放到一边,静悄悄站起身穿衣。可能因为一直睡不好,他眼睛总不舒服,每次夜半醒来,眼球都像被砂纸磨过,红血丝蔓延进眼底,乍一看去,像鲜血织成的网。
他走去厨房,放水洗脸,哗哗的凉水扑在脸上,沿着脖颈的青筋向下淌,洇湿了衬衫。
纸巾就放在架子上,他本意是伸手抽纸巾,手背一顿,却扶上了镜框。
“二婶……”
潮涌的水汽从窗口浸入,屋子被用海绵蘸水,所拧成的巨网堵住了。
祁林勉强不看她,他目视窗外,手指捏住镜框,木质的架子轻抖:“我很……难受,您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