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咯咯”地笑着,脸蛋肥嘟嘟的, 露出还未长齐的乳牙, 嘴角笑得流下透明的口水。婆子赶紧拿出帕子,他看到婆子手上的帕子,把自己的小脸凑过去,由着婆子给他擦干净。小模样似大人一般, 看得老祖宗稀罕不已,口中不停地叫着心肝宝贝。
六哥儿尚小,不能和哥哥们一起进学。只能在后院陪着曾祖母,祖母和母亲,玩耍嬉戏。至于十岁的大哥儿和九岁的三哥儿还有五岁的五哥儿都跟着他们的祖父,由祖父亲自给他们开蒙,教导他们读书。
老阁老带着三个孙子,整日不得闲,比在朝为官时还要用心。老人喜欢儿孙满堂,他膝下虽仅一子,却有四个孙子,每每看到一天天长大的孙子们,觉得自己还能活上许多年,悉心教导他们成材。三个哥儿全部遗传胥家的风骨,都是读书的好苗子。
过几日就是老祖宗的七十九岁寿诞,古人讲究做寿做九不做十,七十九也就是八十的寿诞。阆山的老二一家来信说这两日就要抵京,老祖宗也想那边的两个曾孙,二哥儿和四哥儿。川哥儿这一辈,确实是给胥府争气,两个孙媳,分别给胥府添了四个和二个曾孙。
算日子,这两天二房一家就要到了。大儿媳妇已把院子收拾好,就等着二房来人。
老祖宗想着,到时候,六个曾孙子围绕在膝下,争着叫她老祖宗,那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在她有生之年,能看到胥家人丁兴旺,纵使到了地下,跟死去的丈夫也能有个圆满的交待。就算面对胥家的列祖列宗,她也能问心无愧地说自己当好了胥家的主母。
雉娘一直盼着梁缨回京,年年说来,年年都未成行。愣是拖了十年,二房才算是动身。她和梁缨十来年未见,不知彼此的模样,是否还一如当初?
二房到达的那天,胥家人举家去京渡码头迎接。
江风徐徐,望着来往的船只,还有陆续上下船的行人,雉娘感慨不已。忆起她从渡古来京,仿若昨日,那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时光荏苒,斗转星移,她转间从少女变成四个孩子的母亲。
而那个原本如天上浮云的男子,竟成为自己的丈夫。她微微地侧头,看一眼身边立着的男子,眉眼含情。
胥良川一身的青衫,比年轻时更加内敛深沉。他似有所感,在宽大的衣袖下面牵着妻子的手,雉娘低头,羞赧一笑。前面站着的老祖宗和公婆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她大着胆子,反手相握,用食指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远远看到驶来的船头上立着一行人,胥府的下人跑到码头边,手抬凉棚遥望着,突然高喊起来。
雉娘望去,虽看不真切,却能依旧分辩出二房人的身影,还有他们身边的两个男孩,必是二房一家人无疑。
老祖宗很心急,柱着拐杖伸着脖子张望着。
船上的人开始招手,随着船慢慢靠岸,所有人的面容都在对方的眼中清晰起来。
梁缨先跳下船,见过老祖宗和伯父伯母后,就拉着雉娘的手,左右瞧着,嘴里啧啧出声,“我说表姐,十多年没见,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貌美如花。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叫你表姐,不知情的人定然以为我比你大。”
她佯装生气地翘起嘴,惹得众人大笑。
“你还说我,我看你也没稳重多少。都是孩子他娘,看你方才跳下船的样子,跟做姑娘时也没有分别。”雉娘嗔道,亲热朝后面喊着二叔二婶。
山长和山长夫人上前,见过老祖宗。
老祖宗动容,十年了,二儿子也老了许多,更别提自己。山长任由老母亲拉着,眼眶泛红。老阁老夫妇俩连忙说着宽慰的话,母子二人才高兴起来。
两家人相互见礼,不用大人们介绍,六个孩子们就开始相互称兄道弟。
大哥儿是兄长,自是有长兄的派头,他长得本就像胥良川,板起脸的样子更像。大房的几个哥儿都怵他。不出意外,二房的两个哥儿在他面前也乖了不少。听梁缨的说法,二哥儿和四哥儿在阆山可是能上山打虎下河摸鱼的料,是阆山的两个小霸王,小霸王们不到几个回合,就被长兄收服,在大哥儿面前立马变怂,乖巧无比。
雉娘投给大儿子一个赞许的笑容,长房长孙,大哥儿自是不能和底下的弟弟们一样。他肩负着胥家百年的传承,不仅老阁老,便是胥良川,都对他要求甚严。
他从不喊苦,也从不质问父母,为何弟弟们不用像他那么每天都是读不完的书,写不完的字?
雉娘是心疼的,但夫君说过,他幼年时也是那般过来的。子承父业,大哥儿注定不能和弟弟们一样,还可以不时地放松,在父母面前撒娇。
很快,包括二房的两个哥儿在内,都被大哥儿的长兄风范折服。五个弟弟都跟在大哥儿的后面,学着他的样子,恭敬有礼。
老祖宗望着一水的曾孙,各各生得俊秀,尤以曾长孙最为出色。她老怀大慰,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家人团聚,最开心的就数老祖宗,人老多情,于她而言,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儿孙齐聚,若是相处的时日再多些,别无他憾。
雉娘偷偷问梁缨,二房这次打算住多久。梁缨转达山长的意思,这次全家人来给老祖宗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