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低落深沉安分了还没两日,竟然意外出现了转机。上面漏了风声出来,说什么太子妃病中,着各家女眷前往探病与太子妃叙话解闷!
这是什么意思还用明说吗?于是乎那些小心思又纷纷嚷嚷的撺掇了出来。自古那个君王不是佳丽三千的?就连当今陛下那后宫的美人都要装不下了,若不是陛下一向勤俭,那后宫早就该扩建了!身为太子,自然不能由他想宠谁就宠谁!
太子自然可以宠着太子妃的,可这娶不娶侧妃怕就不由太子说了算的!毕竟皇家的千秋可都担在太子的身上,他不急,那皇后能不着急?
于是,这些大臣们又开始对自家夫人谆谆教导,大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小到姑娘应该穿什么衣裳用什么香,可谓是面面俱到,务必做到不能抢了太子妃的风头,也不能让别家把风头给抢了去,那可是
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而这一切的幕后指使着,正歪歪斜斜的躺着,揉着太阳穴:“琅儿这是什么意思?既又不能娶妃,又何必放出这般风声?母后都看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了。”
昝琅坐在下首,眉目微敛,说不出的冷清:“儿臣自有考量。”
“罢了,罢了。”皇后叹了口气:“母后知你素来有主见,做事必有自己的想法。太子妃既然病了,你也该陪着她才对,母后这儿又没什么大事。”
而昝琅神色有些微微的变化,忙低首回道:“出来这些天了,母后身子一直不好,儿臣心中有愧,自然该服侍在母后前后。”
皇后听了这话,嘴角微微扬起,心中说不出的妥帖温蕴,伸手轻轻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琅儿有心了。”
昝琅下唇轻抿,脸色有些微的痛色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藏好,并未教皇后察觉出分毫。
“是儿臣的本分,母后养好身子,儿臣才能放心。”
“当日决定迎娶曲将军的女儿做太子妃果然是不错的。”皇后往后靠了靠,嘴角带笑,脸上的表情也很轻松的感觉,接着对昝琅说道:“曲将军教出来的女儿果然是与寻常人家不一样的,颇有几分曲将军的将领之风姿,有牧亭跟在太子身边,母后这有多少病,也有大愈了。”
皇后是好不吝啬的将曲牧亭夸奖了一番,又把曲牧亭当日的话挑着与昝琅说了说,她心里的结也放下了,她的琅儿这般优秀,合该是以这天下献之。更何况,还有太子妃在身边辅佐她,焉有不成的道理?
其实从那天太子妃一番话之后,皇后暗自也思量了很多,长期以来那种固有的思想圈住了她,在她的潜意识里哪怕她的琅儿再怎么优秀,也终究不能担负起这皇位。她忧心着昝琅,忧心着皇嗣,久而久之就都成了她的心病,这心病叠心病,才会一病不起。
而太子妃却给她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的解决办法,给她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她的琅儿已经是太子了,假如皇帝退位琅儿顺利登基,届时就算是身份拆穿又如何?那时她的琅儿已经是这天下之主了,谁人还敢再有非议?
昝琅忽听皇后这般夸赞太子妃,也是云里雾里的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不可避难的想起了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那双眼睛一闪而过,让她呼吸一窒,竟然有种隐隐约约的痛感。
“母后今日听说了件事。”皇后见太子神情有些飘忽,喊了她一声,才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挂念太子妃?也对,她本就病着,再被那些女眷吵吵一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皇后不过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在昝琅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太子妃病着,太子妃为她而病着,而她呢?只是单单的因为自己不敢面对太子妃就将她自己扔在营帐里,还要面对一大堆她不喜欢的人,跟她们陪笑叙话,她怎么吃得消?
昝琅不自觉的摸了摸有右臂,只觉得伤口处在隐隐作痛,从肩膀处一直痛遍全身!昝琅恍然意识到,在太子妃的面前,她是多么的怯弱,怯弱到,当她听了太子妃的那句喜欢,就再也不敢去看她那双水意盈盈的眼睛,只能仓皇而狼狈的躲开!
“琅儿,琅儿。”皇后见太子表情游离,叹了口气:母后本想与你说件事,不过看你心思也不在此处,还是早些回去看看太子妃吧。”
昝琅一惊,忙说道:“母后哪里话,不知母后有何吩咐?”
皇后握住了昝琅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极轻的声音问道:“你做了这些年的太子,可有做好准备?”
昝琅一听这话,诧异的抬头看着皇后,像是没听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样,迟迟没有答话。这话昝琅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答的,做太子的每次夜幕降临都会暗自期许着第二天身份的变化,可对昝琅来说又有些不同,她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做太子的每一天,都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关于这个话题也一直都是她与皇后之间的禁忌,彼此心照不宣,却也从来不提起。关于这个话题,昝琅也只有从太子妃那里得到过她明确的说法,太子妃那种肯定的眼神,也让昝琅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对那个位子,她还是想要的!
皇后见太子久久不语,眼神却越发的坚定,心中也明白了大概,缓了口气说道:“你我这些年担着这个秘密活的这般艰辛,却从没想过要换种方法来看待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