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应接不暇,崔道之一直不得安生,到去年年底便三五不时地病着。他除夕之前受了伤,又夜间去了一趟城门,回去便大病了一场,反复发起高热,昏睡了十几日才勉强能起身。
那段时间崔道之一天之中难得几刻有说话的精神,却回回不忘捉弄舒澜,惹得舒澜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等听了某天来诊脉的大夫说的“心思太重劳累积郁”云云,便索性盯着他告了两个月的假,闭门在家休养。
崔道之日日闲居,只偶然有些大事的时候才收几封令史的文书,百无聊赖之下,甚至还帮着国史馆理了几篇先帝朝的实录。
“我已经没事了,你总不能叫我往后都这么过吧。”
崔道之向舒澜抱怨,舒澜深知他的性子便也不再强求,开口答道:“好,那花朝节的时候我们去城外游玩,只是不许喝醉。”
“这你大可以放心,我还没怎么醉死过。”崔道之扑哧一声笑,竟又把话题转了回去,“刚才我问你的时候,你在想事情,想什么事情呢?你日后出京是一定的,是又生了变故还是怎么?”
“我在想……等陛下秋天礼成之后,崔令君不如上书请辞。”
舒澜这句话说出来,用了十分试探谨慎的语气。当朝执政要请辞归隐这种话,由本人说来感慨当然可以,但总归是轮不到旁人来说的……他没指望崔道之能听进去,已经做好了被直接驳回的准备,却见对方只是垂下眼去想了片刻,然后偏过脸看着自己,不无诚恳地问道:“怎么说?”
“……我不放心令君的身体,也不想跟你分开。”舒澜斟酌着词句,“想来陛下礼成之后,也没有太值得崔令君担心的事。而且……君心难测,令君该比我更知道的……”
崔道之听他说完,嗯了一声,又想了想:“可是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