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葳蕤眼皮都没抬,对着镜子整理衣袖,随意问道:“这次开出了什么价?”
曾白玉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中兴银行的钱行长提出的要求,他说他们银行大堂就缺一个可以展现他们应有身份的摆设,要买那条身上有‘聚’字的锦鲤,到时候用鱼缸装起来,估计是为了讨聚宝盆的好彩头,竟然开出了一万大洋的高价!大少您说我们这次答应了吗?这次的价格可比上次翻了一倍!”
“不卖。全都不卖。”
“可是……”他还是暗自嘀咕,怎么会有人钱多至此,想要用一万大洋只买一尾锦鲤呢?还有人不卖的!
林葳蕤斜眼乜他,曾白玉赶紧应好,又听得大少说道:“给午时牡丹亭那间包厢每客免费上一份南瓜帽。”
曾白玉回想了一下,“那是滕家三公子的宴会。大少,那滕三少有什么过人之处?”
“想多了,只是我的同学会。”
曾白玉反应过来又是惊讶,大少今日要去参加同学会!这可是大新闻!他即刻又保证:“小的保准让大少的朋友宾至如归。”
“不是朋友,只是不认识的同学。”这可是大少第一次同学会啊,曾白玉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给大少献殷勤的机会,早就已经想到要给包厢多添加几个伺候的人和加哪些菜色了,哪还听他讲。
第75章 癸丑年清明·吴璎容
牡丹亭厢房里, 上午不到约定的十时,已经陆陆续续坐了不少人,说是同学会, 其实不是校友的也可以参加,知单上写的就是留美诸人,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抱团交际活动。组织这场同学会的人不知是要作何大文章,竟是下了重本,将同学会的地点定在了有凤来居。
梁仲永今日早早到了酒店, 拿着请帖在服务生的招待下,一路穿过铺着羊毛毯的走廊, 所见之人都是贵不可言之人, 心中早已想法连连。
他家原是一乡下小地主,家境若是不比其他达官贵人,倒是称得上殷实,是以他才可以自费留洋。他申请的学校属于有钱便能入学的一所美国三流大学,算不上真正的名校。他在国外混了两三年, 眼见着要毕业了,可诸多门课皆不合格,大学他不给毕业。
拿不了毕业文凭,家里汇的生活费又快挥霍完了, 梁仲永只得收拾行囊灰溜溜地打算回国。回国前他为文凭之事烦恼地地险些得了癔症, 毕竟他出国留学就是为了一纸文凭, 若是没有这个, 那梁老爷跟前那关过不去不说,别人又将如何看他。
这时平日里同他一起胡混的友人给他出了个主意。于是,跟他一起乘船回国的,还有他在国外花一百美元伪造的一张斯坦福大学文凭。回国后,凭着这个,他被人奉为座上宾,高薪聘请到了大学里当教授,获称一声先生。
可笑的是,最终让他声名狼藉的不是他的□□一事暴露,而是他在学校里和一女学生有染。若只是和一女学生媾.和,或许只是在师德lún_lǐ上有些欠缺,旁人倒也可以看做是年轻男女的情难自已。可坏就坏在这女学生家里是早早给订了亲的,男方家大业大,找上门来才发现小娘子早有了身孕,事情立马闹开了。
若是梁仲永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事情到了这般境地,他就该把小娘子娶进门,换个地方生活,两口子日子美美满满,旁人的指指点点又如何?
可惜,他搞大了姑娘家的肚子,又惧怕男方家里人的报复,竟然推说是女学生勾引的他,收拾行囊跑路了!连夜乘火车到了襄城投靠一友人,又拿着□□去忽悠了人,在小学学堂里找了一份教书先生的工作度日。可怜了那位被一个人留下的女学生却是受不了世人的评头论足,竟然投河自尽,年纪轻轻便香消玉陨了。
身上背了两命的梁仲永却是自觉受了有权有势之人的迫害,自比古人嵇康阮籍之流,才屈居在了一所小学学堂里教书,白白浪费了一身才华,终日里醉酒浇愁,尤是格外憎恨那些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学堂学生,平日里对待多横眉竖眼,没想到在外人眼里,竟意外有了清高不屑权贵的好名声,真可谓可笑至极。
今年三月的时候他在一位赏识他的友人的引荐下,在奉天教育局找了一份管理书籍的差事。但到底不甘平庸与此。偶然得知有这么一个同学会,且组织之人还是奉天有名的縢家二子縢文祺,心底生了波澜,立马就找了门路拿到了一张请帖,准备搭上縢家这条线。
此刻他的友人正为他引荐其他人,来的人三教九流,多得是互相之间不认识的。很多人也是交谈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们曾经是校友。
梁仲永文质彬彬,带着金边眼镜,梳着大背头,皮囊不错,旁人又听别人介绍他是拿的美国斯坦福大学的文凭,如今正在教育局工作,也乐意和他说上几句,因着相貌英俊,更受女客们青睐。梁仲永很快便融入到了这个名校毕业的学子的圈子当中,心中春风得意,面上斯文有礼。
有凤来居的包厢是厢房式的设计,除了用餐厅外,还有供客人们短暂休息的房间和商谈要事的谈话厅。利用木质雕花圆门隔成几处空间,房间摆设中西结合,往外走有可以眺望整个白河远景的大阳台,酒店还安排了谈古筝唱小曲的艺人,可谓是极尽奢华。
因为华夏语言博大精深,各地的方言离得远了就是第二门语言,所以此刻尽管都是华夏人在场,但是来自天南海北的学子们却是用英语交流的,配上人们完全西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