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自己的“病情”表示非常着急,但林彦弘还是道:“先帝驾崩之前,大师在宫中必定劳心劳力,大师现在连京中都无法离开,可见已经虚弱到什么程度了,我们总要等到大师身体好些,再请他来平武。”
李景承也明白,若是这时候以林彦弘的身体为由向大师开口,对方必定不顾自身跑来。
以林彦弘的性格,又必不会让大师为他冒这个险。
“你放心,等确定大师身体无碍,我会亲自去接他来曲都。”
林彦弘见李景承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就知道此刻他心中必定备受煎熬。
悟觉大师对景承有抚养之恩,对林彦弘有救命之恩,但现在林彦弘的情况不容乐观,李景承两边为难,被无力感压抑,自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林彦弘不想他继续这般难受,于是主动摸了摸他的手背,转移话题道:“云水有来信吗?”
李景承哪里猜不到他想做什么,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道:“有。”
“拿来给我瞧瞧,应当是父亲写的,”林彦弘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多半会提到林彦兴的事情。”
李景承将信取来,并没有递给林彦弘,而是要给他念,林彦弘从不在小事上执拗,于是就随他去了。
一封信念下来,最大的篇幅自然是在问林彦弘的情况,还告诉他彦思在家中的学业。
因着新皇登基,加设恩科,彦思这次要应试,虽然把握不是很大,但林丰和夫子都觉得先去试试,感受一下氛围和压力,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而在信笺的最后,父亲林丰果然提到了林彦兴的事,准确的来说,应当说的是林彦兴的丧事。
反王起兵造反的时候,在西域左贡的林彦弘得到家中的信件,才知林彦兴在年节时就已经莫名失踪了。
林彦兴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既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到的路引,也查不到他通过关卡的记录。
也就是说,要么林彦兴还藏在云阳城,要么他想办法换了一个身份离开了云阳城。
这对于一个无权无势还没有银钱的庶子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后来祺王有“天雷”助力,林彦弘虽没有见过实物,但听人描述,觉得十分像“上辈子”林彦兴提到过的那种可以助他“一统九州”的东西,所以猜测林彦兴应当在祺王麾下。
只是后来连靖王也有了这种“天雷”,而且还有威力更巨大的“天雷”,就一度让林彦弘感到有些困惑了。
所以给祺王“天雷”的到底是不是林彦兴,那给靖王“天雷”的人又是谁?
这些疑问直到靖王和崇明军覆灭、祺王不战而逃致西昌军尽数被俘之后,依旧没有得到解答。
因为李景承派出去寻找林彦兴的人,一无所获。
就好像证实了林彦弘的猜测是错误的,西昌军的俘虏里并没有这样一号人。
据被祺王抛下的心腹说,那批“天雷”是一个神秘的商人送来献给反王的,并且承诺会一直供给,直到反王攻入皇宫,成为新帝。
那商人的目的是封王,那时候祺王见识了样品的威力,心中大喜,自然立刻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而且还承诺将东境部分富庶的地方封给他。
只可惜这个商人得了祺王的承诺,却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
他先后送了三次“天雷”,等祺王再等他来的时候,就听说了靖王也有了“天雷”的消息。
祺王当初暂时偃旗息鼓,除了手头上的天雷不多的原因,也是担心这个商人已经投向了靖王,甚至他一直都是靖王的人。
再加上后来靖王和崇明军一瞬之间覆灭,给祺王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毕竟一切宏图霸业都是建立在自己有命活的基础上才有向往和追逐的意义。
虽然面目可以通过某些手段“改变”,但身形和谈吐却是不好隐藏。
从祺王心腹的口中可以得知,这个神秘的商人并非是个年轻的书生,所以应当不是林彦兴。
祺王那边查不到,靖王那边更是无迹可寻,因为崇明军只剩下一些根本参与不了机密要事的小兵小将,别说靖王王帐了,就是存放“天雷”的地方都不可能靠近。
这让他们自己逃过了一劫,但无法带给外人任何有效的信息,是以靖王如何得到“天雷”,又是何人将它们造出,根本无从查起。
林彦兴失踪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让林彦弘这个有“上辈子”记忆的人很难不产生联想。
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的情况下,林彦弘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但不用否认的是,林彦兴卷了家中财物而逃,俨然是一件丑闻。
林穹德原本就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跟林丰呵道以后当没有这个儿子、孙子,要以忤逆长辈的名义将林彦兴从族谱上除名。
林彦弘觉得除名并不能完全杜绝林彦兴带给林氏的影响,为防万一,他和李景承商议之后,决定造一份文书,伪装成林彦兴想办法通过东进的行商队离开了云水,可惜遇到匪徒落入江中溺毙,因而找不到尸首。
那时候反王从西面和南面两面夹击,惠王在东境分兵,分身乏术,大江上少了州境府兵,不少江匪趁机横行,确实有不少行商的队伍遭劫。
这样半真半假的事实最容易混肴视听,可以说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林彦兴有没有以自己的真面目现身,都不重要的。
他已经“死”了。
不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