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椅在风中吱吱嘎嘎地摇摆,椅背上搭着条薄薄的毯子,看模样是伊默偷偷放的,这人的心太细,一降温什么都给备妥了。
季达明美滋滋地躺上去闭目养神,实际上却竖起耳朵听门内传来的细微呻吟。伊默肯定刻意压低了嗓音,甚至还有可能捂住嘴,风里飘来的那几声细细软软的喘息,简直像奶猫的叫声,勾得季达明心痒难耐,仿佛有人拿着根头发丝挠心尖,让他急得坐立不安,强忍着盘算还有多久才能吃到嘴。
“季先生……”伊默过了许久才出来,扶着门框不肯抬头,手指尖滴着水,“我洗过手了。”
季达明望向伊默,夕阳滑过门槛,顺着门板攀爬,眨眼就隐没在砖瓦下。
“还看得见吗?”他坐起身,向伊默伸出手,“来。”
伊默脚下打飘,摇摇晃晃跌进季达明怀里,藤椅立刻呻吟着摇了两下。
“弄没弄出来?”季达明攥住伊默满是水汽的手。
伊默不肯说,蜷在季达明的怀里,连鞋都蹭掉了。
“让我摸摸,看弄没弄出来。”季达明存心逗弄,伸手欲摸,却发现伊默一动不动地忍着,竟不羞也不闹,连忙收手,转而温柔地问,“生气了?”
伊默摇了摇头,咬牙拉住他的手腕往身下按,整个人抖得话都说不清:“摸……给季先生……摸……”
季达明动了动手指,感受到伊默委屈得快哭出来了,只得恋恋不舍地将人抱起:“小默,我不碰你。”
伊默把头埋在他颈侧,闷闷地“嗯”了一声。
“别怕。”季达明抱着伊默往前堂走。
“我不怕。”
季达明叹了口气:“不怕你抖什么?”
“我……怕……”伊默的声音小下去,“我怕季先生以后就不愿意碰我了。”
季达明推开门,热浪扑面而来,李婶正把一大碗青椒肉丝面搁在桌上,他亲了亲伊默的额头,没安慰,反而故意忽略这个话题:“吃面好,养胃。”
伊默慌张地仰起头:“季先生……”
季达明装作没听见,替伊默盛面。
这面是李婶起大早擀的,筋道不说,连里面切成丝的青椒都没有辣味,因着里头的辣籽全被掏空了,而肉丝更是绞得细,生怕伊默吃了胃不舒服。
季达明不敢多盛,怕伊默吃撑:“尝尝。”
伊默心里藏着事儿,心不在焉地吸溜面条,眼里渐渐有了光,捧着碗向李婶笑:“婶婶,好吃。”
李婶替她夹了些肉丝:“慢慢嚼,别急。”
伊默忙不迭地点头,倚着季达明的胳膊吃得头也不抬,没一会儿就把小半碗青椒肉丝面吃光了,连汤都没剩。
季达明知道伊默的食量,又盛了小半碗递过去:“嚼了再咽。”
伊默盯着面,闻言拿头蹭他的肩:“知道呢。”
季达明无奈地端起碗与伊默一道吃,两人搁在桌下的腿紧紧挨着,时不时互相蹭蹭脚踝。
吃完晚饭,陈五又来找季达明,说药材找到了,商会里受伤的弟兄也更多了。
季达明偏头见伊默正和李婶讲话,没注意到自己,趁机压低声音吩咐:“今晚别睡,开车在门口等我。”
陈五见他终是有所行动,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得嘞!”
这一声惊着了伊默,季达明扭头就看见这小孩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往他怀里扎:“怎么了?”
“没事儿。”季达明抱起伊默往卧房走,“刚刚和李婶说什么了?”
伊默也不追问,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解释:“婶婶说过几天降温,能买到柿子做柿饼了。”
“不嫌甜啊?”伊默好笑地感慨,“真是只小馋猫。”
伊默没吭声,像是有心事。
季达明进屋以后将蜡烛都点上,特意搁在床头一盏,见伊默心不在焉地捧着被子,不由好笑:“这就准备睡了?”
“啊……啊?”伊默茫然地张了张嘴。
“想什么呢?”季达明坐过去问,“和我说说。”
伊默爬到他怀里,额上冒了层薄汗,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别急。”季达明对伊默向来耐心十足,“慢慢说。”
伊默撩起眼皮匆匆扫了他一眼,像是鼓足了勇气,唤了声“季先生”,继而泄了气,爬回床上抱起被子,一个人蜷床角去了。
“小默。”季达明把人抱回怀里,“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这回伊默连眼皮都不肯抬,捏着被子发呆。季达明舍不得逼他,吹熄了桌上的灯,坐在床边陪伊默睡觉。
伊默有心事,翻来覆去睡不着,还忍不住往季达明身侧贴。季达明天热时还克制着,这些天快入秋了,夜来风凉,他便直接把伊默抱在怀里。
“季先生。”伊默窝在季达明身前,用脚趾挠他的小腿。
季达明闻声忍笑应了一声:“先别睡,还没喝药呢。”
伊默憋闷地答允,抱着他的手臂扭来扭去,后来干脆用指尖戳季达明的手腕。季达明明知伊默心中想问什么,偏不说,硬挨到李婶送来胃药,才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把药喝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伊默顿时来了精神,扑过去把药一股脑喝完:“季先生,我有问题!”
“问吧。”季达明递过去一颗蜜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