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中的酒水扔在晃荡,深夜里桄榔桄榔的打着酒坛壁,响彻敦实的声音。
“叶九,我曾笑他傻,骂他痴,觉得他魔怔了。什么相思病,什么一人入心尖,相思至白头,我都全然不在意的。直到后来,真有那么一个人住进了我的心里,心痛了,我才后知后觉。
叶九,你说,我的心也痛了,后来一直都痛,那我是不是也得相思病了?”
叶云尧没发声,秦意之酒量极好,此时却隐约露出了醉态。
一壶桃花白酒力虽大,却也要不得他醉。秦意之眼中升起的迷蒙,将他本就亮如星辰的眼睛映衬的夺魂摄魄。
叶云尧眼一花,酒意上脑,他摇了摇脑袋,竟也好似醉了。
“秦意之,沚兮是什么样的人?”墓碑入眼之时,他忽而问了这么一句。
再看秦意之时,在子夜暗沉的月光里,他周身都铺陈着朵朵桃花。
泛着红的桃花一朵朵铺遍全身上下,倚靠着墓碑的秦意之依旧看着他,那一刻,叶云尧视线模糊了几分,眼前的秦意之就好似忽的就变幻了面貌一般,正如醉如痴,邪魅肆意,跋扈飞扬的笑瞅着自己。
“他么,善音律,知琴音,好文好雅,灼灼其华,将钟家的本事习的透彻,只可惜钟家人太固执,认定妖狐是邪祟,是妖物,偏不认他。也好,若在钟家,他虽不会去的这么早,但也体会不到深入骨髓的那段情。”
叶云尧看着秦意之,一样亮如星辰的双眸,却镶刻在了不一样的面容上,周身都是黑夜里的红。
他微微上扬的眼角显露了沉沉笑意,叶云尧下意识的就要去握腰间的逍遥扇。
再一个摇头,那陌生的面孔就消失不见,眼前仍旧是靠着墓碑喝着酒的秦意之,来的快,去的也快。
相思,相思。
他不爱桃花白,就因这桃花白香是香了,却泛着苦。所以他不喜欢那个味道,还是红枫酿的味道正,甜的。
沚兮的相思苦,他不想体会。
他秦意之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天又如何,若他是沚兮,断不会跟她一起死,他会逆天改命,抢,也要将他的人抢回来。
相思?呵呵,人就在身边,相思谁去?
秦意之瞧着叶云尧逐渐脱离聚焦的眼睛,知他醉了。
才两杯,枉我多给你算了一杯。
“叶九,回去了。”
秦意之摇了摇叶云尧,叶云尧只觉得眼前冒星星。
“叶九?”
半晌他也没反应,秦意之凑过去,道:“叶九,你不醒,我就背你回去了。”
叶云尧迷糊之中不忘皱眉,浑身肌肉一紧,如临大敌似的。
秦意之瞧他那模样,身子颤抖,笑的打跌。
他才不管叶云尧是何反应,也不管他,伸手就将他捞了起来,背在背上。
突如其来的怀中多了一个人,叶云尧挣扎着要离开。紧贴的肌肤透过衣衫还能感觉到温度,叶云尧素来清冷,整个人都僵住了。在秦意之背上扭来扭去。
秦意之无奈道:“叶九,你就不能安静点吗,你不想回去了?不想回去咱们就在这睡?就在这荒山野岭,你,和,我,一起睡!”
叶云尧安静了,特别乖觉的一动不动。
瞧他那乖巧的模样,秦意之侧过头去,能看见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长发。
手托着叶云尧的身子,秦意之故意往上颠了颠。
叶云尧意识涣散中,随着那么一颠,只觉得自己要掉入万丈深渊一般,吓的猛地捁住秦意之的脖子。秦意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圈,进的气儿就那般卡在了嗓子眼儿外头,呼吸不上来。
叶云尧抱的死死的,死活不撒手。
秦意之拍拍他,哑着嗓子:“叶九,松手,松手。我要被你勒死啦!”
叶九不动于山,秦意之朝天翻白眼。
好,是你不松手的。
心坏如他,怎会老实的被勒着?
他拖住叶云尧的手一个翻转用力,将叶云尧往旁一推,转手间抱住他离开自己的身子,一个旋身,就牢牢的抱住了叶云尧。
叶云尧仍然抱着自己的脖子,只是方向变了,从后面变到前面来了。
秦意之不过一个动作,就稳稳抱住了他。
抱在了怀中。
叶云尧紧皱着眉头,脸已经红的透透的了。
秦意之想笑,本来想背你的,是你自己不乖,我只能换抱了。
瞧怀中那人的模样,秦意之低叹一声:“就知道你不能喝,上次还和我拼那么久,今天居然两杯就倒,回去要说与缪文清听。我不笑话你,我去笑话他去。他教得好徒儿。”
十里八方外,刚巧有一人推却着迎来的酒盏,莫名的打了好几个喷嚏。身旁锦衣华服的另一人替他喝了酒,又瞧着他,问道:“文清,你怎么了,不舒服?”
“还行,许是酒气熏的。”
那人嘀咕:“酒都替你喝了,哪儿熏着你了。”
“你身上的酒气熏的,快离我远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