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以来,下了两场雨,屋角有些漏水。林文溪扶起梯子,颤巍巍爬上去,用水泥和碎瓦片叮叮当当将屋角补得十分齐整,淋得浑身透湿,就沉默地脱了外衣在篝火旁烤着,安静时,会看着身边空空的座位,仿佛赵渊就坐在那里微笑着,那时,赵渊也才那么几岁。
林文溪带孩子们从林子里采到更多的野果和野菜,和刘兰花一起做了圆子,捏得奇形怪状的,就是林文溪的杰作,林文溪会一个人把这些吃掉,有时候会扔给屋外的狗,还喊它“大渊”。捏得十分精致而且调料均匀的,会煮好挨家挨户送给隔壁的邻居。而邻居们往往会捧得满满的炒好的玉米粒,南瓜子,回赠他,林文溪吃着这些不同寻常的野味,乐得喜上眉梢。
就算放假,林文溪闲暇十分会辅导邻居的孩子功课,见效奇快。每每林文溪只要往院子里一声吆喝,附近的小孩纷纷自带板凳和课业,一个个争着抢前排坐在院子里,一下子会让院子里的鸡鸭扑棱飞跳起来,十分热闹。一段时间后,院子里的孩子都学会了英语儿歌,最基本的问候,虽然蹩脚,却很乐意找林文溪来纠正。而院子里的所有的物事,那些最用功的孩子,居然都能一一用英文读出。林文溪只要是在外疯闹时,衣服裤子破了洞,便有孩子跑来硬是要了裤子回去,让缝纫能手的自家娘亲缝补得完全看不出破绽,每当小小伙伴手里有任何新鲜野果蔬菜,也往往咽着唾沫全部装上篮子,袋子,一股脑送到这里来。
住了将近半个月,弘轩第三次过来了。
“我妈妈说过,赵渊曾经单独来我们家,他来,是来做什么的?赵渊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爸爸不在家,邻居说是出事了。我的答案,你给,还是不给!”林文溪见面依旧还是这么一句话。
“赵渊的爸爸得了重病,赵渊去打黑拳,大概是为了赚冠军的奖金。”弘轩冷漠地说。
“只是重病,他怎么会来找我爸爸帮忙?!只是重病,他只需要钱!我们家像是有钱人家?弘轩叔叔,你能不能别再当我是当年的小娃娃!”林文溪高声问。
“他只是托伟哥帮忙介绍一些人,看能不能贷款……”弘轩说。
“弘轩!叔叔!这乡里乡亲的,都把渊哥家里当年的事和我说了!你知不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乡里乡亲都说赵渊的爸爸犯事了!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又需要找林子伟帮忙?为什么打黑拳去赚钱?这一切,只有你能给我答案!”林文溪嘶声喊着。
弘轩摇摇头,背过身去。
“陈婉馨是谁?打听到了吗?”林文溪顾左右而言他地问。
“没有,查不出来。”弘轩说。
“陈婉馨,你查不出来?爸爸的老对手姓陈,她陈婉馨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当我推测不到?你何必一味只听林子伟的话,自欺欺人!”林文溪愤怒地咆哮着。
“文溪,他是你爸爸。”弘轩说。
“弘轩!我喊你叔叔,其实心里早就当你是另一个父亲!可你呢?难道这么多年,你陪伴我的时光,全部都是因为他林子伟的一句话?你对我,就从来没有半分舐犊之情?没有半分父子之分?”林文溪嘶哑着嗓子说着,竟尔呜呜地哭了出来。
“林子伟忙着他的狗屁工作不了解我,你弘轩……你弘轩从小带我到大,你难道不了解我?”林文溪委屈地直站在原地,啜泣不已。
弘轩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林文溪抱在怀里:“文溪,实在是事关机要,你千万不能涉足!”
“不能涉足也已经涉足了!我毁了赵渊的希望,而且是有人利用我!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连自保的资格和能力都没有,你呢?能去我学校二十四小时看着我么?你能让我辍学么?还是说,接着把我转入外校?”林文溪在弘轩怀中呜咽着:“这么多年,我几乎过的是隐姓埋名的生活,被人欺侮不敢说,被人……被人……不敢吭声,要我安安分分做个普通的孩子,但是爸爸从来又不是拿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求我,弘轩叔叔……”
弘轩轻轻抚摸着林文溪的脑袋,这是第一次,他这么近距离地,拥抱着这个他一直严格训练,严格要求着的孩子,亦是弘轩第一次听见林文溪这样的心声。另一个父亲,是啊,弘颜从小在自己怀里撒娇发痴,任性得很,可对于林文溪,这个小时候身体比女孩儿家还差的孩子,无数次他跌倒,无数次他磕得头破血流,无数次他负重跑步无法坚持下去,他都想走近一步,帮这孩子一把,可他不敢,也不能!家里的老母亲,是多么渴望能有一个男孩儿,可既然有了红颜,他绝不再作多想,却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和他,早就是血浓于水。
林文溪知道了陈婉馨,更确切地知道了赵渊,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亦知道陈家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家族和对手,还有这么多年隐忍着的一切。
“至于赵渊为什么要去打黑拳,详细原因我不清楚,不过至少和他病危在医院的父亲有关。这些事,只能你当面去问了。”弘轩仍是有所保留。只是关于对赵父的调查进展,弘轩只字未提,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