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水简直不要放得太过明显,光是放牌也就罢了,梧湘也掐着算,把浮宵看得死死的,找到机会就喂牌,找到机会就堵浮宵。自己虽也没赢一把,浮宵也只顾和梧湘作对,便只有瑶瑟和流宛能赢了。
梧湘再喂牌,瑶瑟的牌技仍是令人……堪忧,于是流宛掩唇而笑赢下一局。
梧湘面色不改,对浮宵投了个兴味眼神,看得浮宵莫名其妙。
第二局可谓是真正上手了,上一局瑶瑟做庄,这回轮到流宛。打过一会儿,随意般丢出一张牌,便刚巧教浮宵要了。
浮宵还未说什么,只以为凑巧,梧湘便莫名笑了一声。
记住已打出的牌,算对方还剩什么,需要什么,是为算牌,但赌博怎么都需要一些运气,算牌是人为增加运气筹码。
既可以截,也可以送。这事却是要靠心力的,会算牌的要么是极为熟练,要么就是本生脑子灵活。梧湘自初见流宛的时候起,便觉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也就那小傻子看不出来了,还真当她是什么好的。
……差些忘了,还有她家的小傻子。
瑶瑟看不透是因为从前被保护的太好,虽则后来看尽世态炎凉,但还始终以为大多人都是好的,就如她遇到了梧湘。浮宵从小同梧湘一起滚打,心性暂且不说,只能说句当局者迷,叹她遇上了命中煞星。
梧湘丢出一张牌去。
“对不起姐姐了。”流宛笑道,而后顶上。
梧湘笑笑,也没说话,她觉得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就是个汤圆样式的人,看着白,其实是黑心。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流宛一张张‘凑巧’打出浮宵需要的牌。
梧湘看不出浮宵是个什么表情,微笑道:“宵儿该满意了,做什么牌场,情章都打不过来。”先前浮宵说过的话,梧湘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腰上忽然被人掐了一把。回望过去,瑶瑟眼里满满当当写的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不许她欺负浮宵的意思。
……算了,她家小傻子没直接拆她台就算好了。
流宛看着手中的牌,又打出一张浮宵大抵能要的,眼也不抬的笑道:“哪里是打不过来呢,分明是不够打。”
……黑心汤圆还是个皮厚的。
梧湘彻彻底底的服气了,这话接的,甘拜下风。现在她半点都不意外,更觉浮宵前途灰暗,怕是要被吃得不知多死。
浮宵没吱声,真挺像刚生出来的红皮小老鼠一般,叫都还不知怎样叫,一张脸红粉好看。
这牌最开始是消遣,打着打着,意味便慢慢变了,一摸一碰,一打一杠,一桌四人,四人两对。浮宵看流宛打的都不是牌,是情了。摸牌时一个眼神,浮宵拿牌时指尖不经意般相触,一勾,晦昧感情便发酵。
还是在人眼皮子底下。浮宵总算懂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究底为的是甚。
偷她一点风情,惹她心头一悸,动荡自己神魂,情佻如涯涧边缘,但求个劫后余生。
或万劫不复。
而后浮宵终于在脸红心跳中赢下了今天的第一把。
流宛也输了,这局只有瑶瑟不用给,但她也笑眯眯的掏银子,给浮宵时不是摆在桌上,而是光明正大的塞到浮宵手里,看势就是为了摸一把。
片刻后还没松,又捏了一下。梧湘见浮宵红透了的神色,她十几年都没见有人能让浮宵脸红成这样,就是她也没有。因为往往在这之前,浮宵就得炸毛了,猫也是有爪子的,虽然不太会被人放在眼里。她觉得她真是低估了流宛的皮厚。
“妹妹……可以松手了。”浮宵红着脸微咳道,眼神闪躲。
“姐姐的手很好看。”流宛笑道,又捏了一下,方才松手。就连瑶瑟也看得脸色微红,梧湘眼皮微跳,而流宛还是若无其事的神情,好像她根本没做过什么。
一局过半,晓枝原本一直在旁守着,听楼下喧嚣起来,再看了眼外面天色,走近提醒道:“姑娘,差不离戌时了。”
浮宵不甚在意的应下,有些神游,还是梧湘先圆场笑道:“该下去了,不如下次再来?”
瑶瑟点头,流宛笑应,接着各自起身,把牌一推。梧湘起头牵起瑶瑟,流宛也牵住浮宵,这回更大胆,手指都扣上,好像生怕浮宵跑了一般。
看两人走在前,梧湘无语片刻,也扣起了瑶瑟的手,而后对瑶瑟一笑。
其实厚颜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第29章 流淌
绸绕亭楼,彩绶满飘。
灯澄夜星,宵月夕时。
街上人声鼎沸,新声巧笑,商易热闹,亭榭人满,登高望月。
若是往常惯例,会有人选入宫宴演,但今年不同。今年花魁名头太盛,上头点名要人进去的,同选了几个春满楼出挑人物。
于是今年倒是得了闲,妈妈也大发慈悲给天假歇,等众人聚完,便可出楼逛逛。
不论原因如何,是件新鲜好事。
中年妇人坐在中央,领家坐在她身旁,虽她们常见这二人,却少见二人同座时。
妈妈其实是个很有韵味的女人,即使人到中年,却依然可想当年风光,身上还有只有岁月打磨才能出的圆润质感,再年轻个几岁,怕是隰桑阁的头面就得换人。
若是敢仔细看,其实领家也不逊色,轮廓一如当年精致,不沉着脸,不着沉色衣衫,颜色尚算妍丽。只平日给人感觉太过沉郁压抑,又总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