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平冲办事还算干练,下达的命令不出一日已经得到答案。司徒宇未死,但伤在内脏,复原不易。陆仁嘉听得他没死,心里稍微感宽慰。那一刀便算是他对自己施虐的报应,让他尝点苦头也好!再者宣州城外林波山,迟瑛一心候着昭华不会离开,司徒宇重伤他定不会见死不救,他又岂会落下什么残疾病根。
眼看着一干人等行路数,路上风平浪静相安无事。龙婥兮本提防着中途会遇上司徒宇人马,拦路劫杀,岂料对方没有丝毫的动作,部下们已经渐渐放松了警惕,龙婥兮却不敢有丝毫懈怠,眼看着离血盟越来越近,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任何的闪失。便下令今夜不做休息,连夜赶路。陆仁嘉接连骑马数日,屁股和腿疼的厉害,眼巴巴的盼着今晚在哪家野店休憩,泡澡放松身体,如今却打了水漂。心里自然不舒服,一赌气停了马说什么也不愿意再骑了。龙婥兮斜眼瞟了他一眼,心里不免鄙夷,偏偏你细白女儿态,娇弱似处子,好生娇贵呢!虽然心下反感但还是招手唤来下人给他安排了马车。
陆仁嘉一看下人套来的马车,说是马车还真是抬举它了,这根本就是一块木板加两个车轱辘,基本的连顶盖都没有!拉货的板车呢!当下气得脸色发青两眼翻白。
龙婥兮自然是将他的气闷的样子尽收眼底,心里解气。面上却一派严厉斥责那套马车的奴仆,愤然道,“你这牵来的是什么马车!你不知道陆爷的身体娇贵着呢!岂是你能怠慢的!”
陆仁嘉让龙婥兮一语双关、带刺的话羞得脖颈通红,心里直嘀咕,他一个下人敢弄这样的车来,若没有你的指示,他有这样的胆?!你要整我又装什么好人!恶心!
那奴仆被龙婥兮一声喝斥吓得连忙跪下,委屈道,“小的到了野店就只有这车了,小的没法子!”
“混账!少来糊弄我!这荒郊野岭的寻到一处野店会不备两三辆马车挣银钱?你到的是哪家野店!还是你存心不让陆爷好过?”
“小的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小的也不敢啊!”说着全不顾及疼痛“啪啪”就往地上给龙婥兮磕头,三两下便将额头磕破渗出血水。
这戏码当真演的如火纯清不无出彩。陆仁嘉冷眼看着龙婥兮那虚情假意的斥责,面上淡淡的不做表态,站立一边不发一语。
龙婥兮本想陆仁嘉会开口解围。岂料他竟做出一副全然旁观的冷漠。他不开口,她也不能不追究奴仆的过失,当下只能咬牙将戏码演下去,下令赏了奴仆十个掌掴,撤去奴仆马匹,让他步行小跑跟在队伍后头以示惩戒。
陆仁嘉坐着那简陋的马车,两手还得紧紧抓着木板边缘,几经摩擦之下自然起了水泡,心里对龙婥兮的恨意又深了不少。倒是如此,车上颠簸也不敢大意,深怕一个大意被颠簸下马车,他可丢不起那脸面。眼望前路茫茫,打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就没有一日是他如意的,命运真如水上浮萍一般漂泊无依。陆仁嘉越想越感伤,末了换做一声长长的叹息。
连夜赶路到第二日东方既白,陆仁嘉身体疲惫至极,昏沉之间差点滚下马车,一旁的平冲连忙下马将他抱住,昏睡之间的陆仁嘉只觉得跌进一个温热的胸膛,可鼻尖陌生的气息却让他猛地一阵,慌张地睁开眼,与平冲四目相对,见对方是平冲,心里却无端失落起来。
平冲被他无声的望着根本不知道陆仁嘉心里的想法,心下惶然。连忙松手,为自己的逾越结结巴巴的道歉,“对不起,我见陆爷差点跌下马车,我……”
陆仁嘉苦笑着摇头,为了避免自己再掉下去伸手抓了缰绳,端正的跪坐起来。脑子却不可抑制的想起平冲的怀抱,自己刚才真以为是……是他……怎么会?烦躁的摇头,真是下贱,想他做什么,还嫌被折磨的不够?
又行了几里路,天色大亮,只是前方还有晨雾看不真切。耳边却听见然闷闷响起欢呼声,陆仁嘉侧脸不解望着平冲。
平冲面上也有喜悦之色,欢喜道,“陆爷前方不远有座石桥,过了便到不老峰。我们马上就要到血盟了。”
话毕,策马过了石桥。前行渐入一片片连绵的矮丘,远处开始出现大片山影。终于入了不老峰山脚的森林,见四周植被茂密,绿叶青葱。百里内密树森罗,蔽日撑天;近则数十里内,异杉老柏合三人抱者,连络山坞。大有“满山乔木夹道,密布上下,入行绿幕之中”的感慨。称此山为“不老”,倒也合情合理。
队伍行至半山腰,扬起脸便可见那高大宏伟庄园也似的建筑。陆仁嘉见众人下马,知是已经到了血盟的总部。路口山道上已见有玄色衣袍腰上裹着白色束带,背上背着长剑的少男少女守在路口,见来者是龙婥兮纷纷行礼放行。
龙婥兮回首微笑着对陆仁嘉邀请道,“堂主两年不见陆三甚是想念,可否请陆三前去白虎堂一见。”
自己是她一手从将军府中救出来,虽在路上刁难过自己,但面上自己乃欠她人情,如今她开口且语气诚恳,心下一百个不愿意但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当下只能点头。
他脚下老实的跟着龙婥兮,心里却暗暗嘀咕,也不知那白虎堂堂主长什么,脑子里翻过七八个面貌丑陋的老翁,想到可笑处,难免笑出声。
龙婥兮又哪里懂得,扭过脸问他,“你笑什么?”
“没有。”陆仁嘉当即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