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没有大学专业性的底子,刚开始跟研究生的课程挺费事儿,经常抽空去向吴老请教,一来而去两个人关系反而非常熟悉,后来有一次偶然看到苏净丞过来拜访,才知道吴老年轻的和苏净丞家里地位最重的那位曾经一起去插过队,算是老兄弟了。
约了中午吃饭,沈灼悠哉悠哉的开着他那辆大众款的福特从超市去转了一圈,买了点水果蔬菜和补品,一股脑丢在后座上,然后准时开车到了吴老家。
虽然是研究比较文学的,但是吴老的研究方向更倾向于国内,按照古人那一套方法,讲究日省三。
吴老家在一楼,门口有个小院,里面种了点品相长得十分不佳的水果蔬菜,一看就是没施过化肥的健康食品。
沈灼到的时候,从窗户里看到吴老正在里屋里练字,认识的年份长了,沈灼也知道这时候他不喜别人打扰,索性在小院的木凳子上坐下来,手欠的伸出爪子拨拉那几株长势不佳的西红柿藤,大有要仗势欺苗的意思。
拨拉了一阵觉得无聊,沈灼放过了手上这株西红柿,转了个身准备去欺负另一株黄瓜,还没摸上去,就听到外面似乎又有一辆车在小院前停了下来。
是辆最新款的悍马,非常嚣张的橙色款,开进来的车速估计挺快,刹车的时候出了很大的声响。
沈灼被声音吵得特意看了一眼,却没多留意,这栋楼上还有其他住户,停个车简直再正常不过。
车主很快从车上走了下来,然后走近院门口,最后在他面前停下,客气的勾了勾嘴角:“你好,请问吴博之老师是住在这里吗?”
沈灼愣了一下,面前的人年龄很难猜,但看上去应该不大,主要是他染了一头灰褐色的头发,好像是最近网上炒得很热的“奶奶灰”那种色,还穿了一件黑色风衣,挂了个白金色的十字架在胸前。
略清奇的着装风格。
此时那个人微微弓着身跟他说话,那个十字架便在沈灼面前一晃一晃。
“你是……”沈灼还没来得及问出来,估计是刚刚刹车声实在太大,惊动了里面正在练字的吴老,他推开房间里朝着小院开的那扇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来了也不敲门?坐在这里欺负老爷子我的花花草草啊,”吴老的脸上带着苍老的皱纹,表情却很慈祥,他伸出手拍了一下沈灼正在努力拨拉黄瓜苗的那只爪子,“瓜娃儿,那株苗苗好不容易才救活了,你别折腾它了。”
被发现做了坏事,沈灼哈哈一笑,把手伸了回来,站起身正要跟吴老说起旁边的人,便听吴老跟他介绍了起来。
“这算是你的小师弟了,我这两年没收几个学生,他刚刚去英国交流了一年回来,”吴老从上到下打量了这人一番,似乎觉得辣眼睛,收回视线拍了拍沈灼的肩膀,“他说要找个实习,我想刚好今天你过来,你看看公司里有没有什么零工给他做做。”
吴老爷子一挥手:“有没有工资都行。”
“……”沈灼抽了抽嘴角,“老师,你当时把我推荐给苏净丞的时候是不是也告诉他有没有工资都行?”
吴老严肃的看了沈灼一眼:“那哪儿行,你可是我的得意弟子,要不是苏净丞当时非跟我要你,我才不让你去趟他那公司的浑水!”
突然提到以前的事,沈灼愣了愣,他看了眼吴老:“您说,当时是苏净丞跟你说让我去他那儿面试的?”
“废话,要不老爷子我怎么能知道有那么个公司,”吴老弯腰扶了扶被沈灼辣手摧花过的黄瓜苗,“苏家那小子跑了好几趟,当时也没有更合适的工作,想你以前也经常问他的事,去帮帮他也无可无不可。”
沈灼垂着头,上一世的事本来都模糊了,现在想起来,似乎还真的是吴老介绍他去的“鼎丞”。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一茬事……
吴老那个年代的人,对于同性恋这方面的想法少得可怜,而且他研究方向又偏中国文学,除了文学题材中,现实里恐怕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唉,人老了,记性太差了,”吴老拍了拍脑门,指着旁边的打扮非常潮流的年轻人,“你师弟叫岑今,不是那个‘曾经’,今天的今。”
沈灼“哦”了一声,跟着吴老走进去,屋里中间的案上平铺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宣纸,上面只有两个字。
——舍得。
看上去是吴老刚刚才写的。
沈灼买了一兜子水果蔬菜补品,种类繁多门类齐全,他熟门熟路的往厨房置物架一放,出来拿着手机毫不犹豫道:“老师,中午吃外卖吗?”
他什么都会干,就是做饭这个技能一直没点亮,倒是能做出来,做出来的味道让人难以言说。
以前的事沈灼不知道,但他跟吴老爷子认识以来吴老身边就没个伴,一直是自己做饭,只能勉强算是家常中的家常。
所以,以前师徒两做课题的时候最经常的选择就是——外卖来一发。
今天有新客人在,沈灼准备订个高档点的外卖,手机还没点开,就看吴老十分不满的指了指厨房:“你岑师弟在还订什么外卖,你两做饭去,你给他打下手!”
沈灼略敬仰的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画风清奇的年轻人,那人正巧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岑今有一双非常典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挑着,一眼看过来显得颇有调情的意味。
“老师,今天给您做红烧肉,狮子头,酸菜鱼,辣子鸡,再加一道麻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