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平平淡淡的陈述。
一秒钟,也许更短,阮静感觉自己的心有一丝震痛,但是对方的确是一句陈述句,没有暗讽没有申讨。
阮静回过头来,对方的表情一如最初的轻柔,“赵启言,你不用这么善待我。”
“我以为朋友应该如此。”
阮静轻轻笑了,莫名的难受,“不要再跟我提朋友这个词。”
启言叹息,“那么,你想听什么,我说。”
阮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无理取闹,隔一会儿才答,“今天,问题出在我身上,我向你道歉。”
赵启言竟然将车停靠在了路边,阮静对着那双清冽无波的黑眸,心里的繁复无法形容。
“阮静,如果你觉得折磨我好受,不用跟我道歉。”
“我没有——”突然说不下去了,是,她是故意跟他正正经经客客气气。
两人静坐半会,赵启言再次发动引擎。之后沉默一直到达目的地。
没有道别,阮静开门下车。看着离开的背影启言颓废地背靠在椅背上,这样盲目地投入,连自己都佩服,可是,这样的辛苦,连自己都同情……
启言自嘲地笑了,闭上眼,隔绝那道没有一次回头的身影,任由寂寞侵袭大脑,沉沦黑暗。
“你想让我彻底放弃你是不是?如果你希望,那么,我会……试试。”
阮静当时昏昏沉沉回到房间,脸上的表情略显苦涩的,用热水澡脱去一身的酒意,趟在床上,看着窗帘布外的黑夜,洒脱几年的心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失措。
周五是谢霞在高凡举办画展的第一天,阮静做完必要工作,抽出空档随着人流进入展厅参观。
谢霞的油画主要以人物为主,风格大胆,色彩艳丽。阮静站定在一幅名为《婉约》的女士画像前,她先前工作时就对这一幅深有印象。深刻的笔触勾勒出来的神韵明亮丰厚,让人不由驻步。
当她的视线无意中偏向展厅门口,看到谢霞正与一个男人站在一起,阮静发现自己呼吸竟然一滞,这是一道不容错辨的轮廓。她不清楚自己此刻应该上前去打招呼,还是当作没有看见……似乎对赵启言自己总是有太多的犹豫以及不确定。
其实阮静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谢霞已经携着启言向她走过来,当时阮静竟然感觉有些紧张。
“嗨,阿静。”今天的谢霞光彩照人,“谢谢你帮我办了一场出色的展出。”
阮静笑着摇头,“这应该是我的荣幸。”
“最喜欢哪一幅作品?”谢霞问。
“《婉约》,她很漂亮。”
谢霞对这个回答似乎有点意外,随即笑道,“启言也选了这一幅。原本想送你一副作品作为我对你的感激——”
阮静一听如此,连忙摆手,“不必不必。”
一旁的赵启言静静站着,未置一词。
在与谢霞的交谈中,阮静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而整场展览,两个小时,阮静都没有接收到赵启言任何关切x_ing的注视,这是首次启言没有一丝试图接近她的意思,而这种陌生的距离让阮静一时有些不能适应。
阮静蓦地明白,启言在试着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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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钟指向七点,阮静转醒,她的生理钟一向准时。但是阮静从来没有试过在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是想男人。昨天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全是赵启言那双清冷的黑色眼睛。
阮静翻身闷在床单里,脑子有些恍惚,记忆中,自己喜欢蒋严时是一种横冲直撞不顾前后的追逐,那种感觉清楚沉甸,而现在这种感觉,好不一样,淡淡的,犹如一根似有若无的丝线幽幽牵扯着心口,很轻柔,却无法忽视。
想起昨天他走开时的寂寥背影,心中百味杂陈,繁复中还有一丝患得患失的失落。她是怕失去这个朋友?还是失去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连日来,这种纷乱感一直让她很困惑,还有一些悸动,有时甚至会莫名其妙陷入自我厌恶中。
此间,与赵启言偶遇两次,一次在球场上,一次在谢霞的工作室。
原本执着干净的眼中已经由礼节x_ing的客套取代,合宜的态度,诚挚的眼神,安静的距离,一切都是赵启言式的气度。
阮静也不全算做作,上前打了招呼。原本以为对方对自己可能会有所退避,但是没有,赵启言平平常常地跟她打招呼,平平常常地与她交谈,并没有任何虚假,温柔真诚。只是,有时在不小心的眼神视线中,启言总是淡淡地转开头避开她的视线,阮静猜想,他可能是不想再跟她生半点嫌隙了。
不知不觉地两人除去公众场合的点头之礼,渐少有私人交流。阮静确定,赵启言是一个理智有礼的人,有礼到无情,他想君子之交,那么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是分毫不差的淡如水。
但是阮静从来没有被这种彬彬有礼弄得这么难受过,有时候在早上的晨跑中见到他,然后看到他点了下头便转身走开。一路上阮静回想着赵启言的姿态,眉宇间的冷淡,想着想着心里不由涌起一丝怪异的情绪,准确来说是“懊丧”。每次看赵启言不着痕迹转开头就好像看到一道驱逐令。她想上前,可是以什么理由上前,说是朋友,呵,这种不纯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