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我什么时候拖过堂,”梁鸿哈哈笑,听到楼梯口有嘻嘻哈哈哈地声音,小声嘿道:“小崽子们来了。”
李老师往边上让了让,跟他一块笑着看过去。果然几个男孩打打闹闹地往上冲,见梁鸿在门口,高声喊:“老师好!”
“啧!”梁鸿却立刻板下脸把人拦住,教育道,“上下楼梯不奔跑不打闹,都给忘了?!”
几个男孩子赶紧低头,挤在一块你推我我推你。
“今天品生课好好让李老师教教你们,《小学生安全行为规范》背熟来找我!”梁鸿说完问李老师,“怎么样,李老师。”
李老师忍着笑,刚要配合,就听一男孩喊:“梁老师,李老师是你媳妇儿吗,这么听你话?”
梁鸿冷不防这帮小子什么都敢说,嘿了一声没等说话,男孩子们已经哄笑着一块挤进教室了。
他心里暗骂一句“兔崽子”,抬头却见李老师脸颊绯红,低着头在那憋笑。
梁鸿怕人误会,正待解释,就瞅见楼梯拐角处又上来一人。
“你怎么来了?”梁鸿顿时愣了,诧异道,“江安安呢?”
项臻穿了身棕色冲锋衣,身上却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他的目光轻轻掠过一旁清纯灵爽的女老师,这才“嗯”了一声,看向梁鸿:“他在下面测体温,我先上来了。”
梁鸿点点头,却仍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上来干什么。
项臻轻咳了一下。
还是李老师最先反应过来,了然一笑,对梁鸿道:“梁老师,你先和家长说话吧,我替你清点人数就好了。”
梁鸿忙道:“怎么好又麻烦你。”
“没关系,实在不好意思就请吃饭,反正我有时间。”李老师接过签到表,站到门口的这一侧。
“我时间不多了,”项臻冷不丁c-h-a话,有些着急,“梁老师,借一步说话?”
梁鸿让他闹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往一旁走了两步。
项臻想让安安放学后在学校做作业,做完再回家。
“……我爸昨天体检情况不太好,现在离不开人。安安如果住在西江区的话也不方便,放学还好说,上学太早了没地铁,公交也堵车。”项臻说到这顿了顿,神色略有尴尬,“我现在正托人帮忙给找个阿姨,所以就想……在找阿姨的这段时间,能不能让他在学校里做作业。这孩子自理能力没问题,我就怕他落下功课。”
梁鸿问:“那做完作业他回家怎么办?”
“我给他留了钱,他自己出去买点吃。”
“早饭呢?”
“……门口有早餐摊。”
“合着你这孩子给点儿钱就能养活啊,”梁鸿皱眉,“你几天回一次家?”
“三天。”项臻说,“如果遇到特殊情况,也可能要一周。”
梁鸿:“……”
时间一秒一秒咔哒着往前走,梁鸿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
“梁老师……”
“可以,”梁鸿见项臻隐隐有些着急,点点头,“那就这样吧,你电话保持畅通就行。”
“好的。”项臻神色一松,走出一步又停下,转回身道,“有时候电话没人接可能是我在会诊或手术,等我忙完一定给你回过来。”
梁鸿冲他挑了挑眉。
“那是项医生吧,”李老师看人走远,轻声道,“我听人说项医生念书的时候就被省医院的大教授看中了 ,结果他后来还是来了同安,很厉害了。”
“厉害吗?”梁鸿对这不懂,“天天忙活的跟机器人似的,都不回家。”
“住院总这一年是很累人,”李老师笑笑,“其实他们要放别的医院,这会儿已经是高年资主治了。同安就这样,竞争激烈,挑战也大。”
“这你都知道?”
“听我妈说的。”
李老师的母亲是同安医院心内的教授,她原本有意给自己闺女介绍下这位小年轻,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项臻年纪不大,竟然已经有儿子了。
后来知情人又讲,那儿子不是他的,是他爸收养的孤儿。户口也是跟着老警察。但是李教授还是觉得不妥,不管是收养还是亲生,都不能让好好个闺女给人当后妈去。
项臻听科室主任闲聊说起过这一茬,不过他没往心里去,更没想到自己早上注意到的那个女孩就是李教授的闺女。
他送完安安后一路大步跑着赶去医院,刚好准时赶到。
同事看他跑出一身汗,在一旁笑着提醒:“长久不锻炼的人突然剧烈运动对身体有害啊。”
“我还缺锻炼吗,”项臻无奈道,“这几天天天上演生死时速,我这运动鞋底都要磨平了。你昨天值班怎么样?”
“别提了,折腾一宿,还有个在抢救室闹事的,”同事苦笑道,“走,交班去。”
有人总结内外科的工作区别,说外科就是手术手术手术……内科就是说话说话说话……
项臻初次听说时很是不忿,后来从实习开始,就发现这句话还是有点意思的——查房、下病历写医嘱,跟病人和家属解释病情,接收新患者,问病史,处理应急事件,带实习医生,专业的本事在身上,对外的本事全在嘴上,不停的说说说,对同事要简明扼要节省时间,对家属要语言平实鲜明易懂,还要照顾好各方情绪。
同事交班前接的这位家属情绪就相当暴躁且执拗。对方是位需要长期血液透析的肾衰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