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顾在酒店入口处急急收住步子,差点与正在减速的师烨裳撞到一起,师烨裳问她要回苹果,她就再把苹果送到师烨裳嘴前,等师烨裳气呼呼地叼住,她便腾出手来去牵师烨裳——知道归知道,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一想到师烨裳孤零零地被自己留在身后,汪顾即便喝多了也会觉得心疼。
不能再让她一个人了。
自从师烨裳病愈归来,这个执念便在汪顾脑中生根发芽。
“回房睡觉吧。”汪顾牵着师烨裳的手走到电梯口,伸手按了顶层。师烨裳喝酒喝得嘴里发苦,时下只顾咬那质地如牛n_ai般细腻的红苹果,“随便。”与郝君裔不同,一旦师烨裳专心做某件事,她整个人就呆傻了,你问她要不要去死,她也会条件反s,he地说,随便。虽然这事儿对她来说,确实是随便。
苹果很大,师烨裳吃了很久也没吃完,汪顾去洗澡前就着她的手替她分担了一大口,可等汪顾洗完澡出来,她还在嘎嘣嘎嘣地啃它。
“这一身腥味,估计到本世纪末也去不掉了。”汪顾拉开本就松垮的领口,闻闻酒店浴袍下,被她幻想出来,其实并不存在的腥味。师烨裳酒后思路是条单车道,她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啃苹果啃得卖力,不理汪顾。
汪顾在张氏累了一天,晚饭时又是剥虾又是剥蟹,干了大量的体力活儿,此刻已然处于半瘫痪境地。师烨裳不理她,她便也无谓去招师烨裳烦。扑通坐进沙发里,她静静看着师烨裳啃苹果的侧脸,同时竖起耳朵去听师烨裳嘴里的动静。但师烨裳平日吃东西看起来大刀阔斧,却是从来没有咀嚼声的,此刻由于吃饱了,她只是用门牙一点点地啃噬果皮而已,嘴里便更静得连“苹果声”也无。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汪顾丝毫不觉自己前后矛盾,之前她只是被师烨裳弄得炸毛了而已,现在洗个澡,清醒了些,她便不再纠结于“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这个问题了。师烨裳若是不喜欢她,她便不会看见她的笑。而师烨裳此刻是笑着的,虽然笑得很是莫名,但她笑得很单纯。汪顾抬头一看,原来电视里正在放老掉牙的《东成西就》。
好半天,终于挨到c-h-a播广告的时候,师烨裳皱起眉,把啃剩的小半个苹果交到汪顾手里,脚步匆匆往浴室方向踏去。“别把我说过的话当耳边风。”关门前,师烨裳如是说。
大约十几秒后,浴室里传出痛苦的呕吐声。汪顾连忙去拧浴室的门,可与往常一样,师烨裳在呕吐时会将浴室门反锁,根本不会让自己跪在马桶边吐得虚脱的样子被人看见。没办法,汪顾只得转身去替师烨裳倒温水,顺便将套房冰箱里的牛n_ai拿出来,打开盖子,放到厨房微波炉里去加热……一切布置停当后,她又站回浴室门边,门神一样坚定而长久地等着师烨裳出来。
“天啊,你怎么吐成这德行了?”门开了,汪顾扶住师烨裳,心疼地感慨一句,转而又道:“今天也没喝多少酒啊,还有一瓶没开呢。”
师烨裳虚软地靠在汪顾怀里,脸色苍白,目光呆滞,气若游丝,双唇微微发抖,额间鼻下还覆着未被仔细擦干的清水,在白色光管发出的光线中,她看起来有种死人般的神圣感。
“苹果……”师烨裳说。
汪顾立刻朝茶几上的苹果投去憎恨的目光,心想八成是苹果有毒!
“太大了……”师烨裳又说。
汪顾毫无疑问地囧掉,终于明白师烨裳喝高是喝高,但没有喝醉,她不过是啃苹果啃得太过专注,吃撑了而已。“我的师总哟,你怎么长一副j-i,ng明相却总是做傻事呀!苹果太大,你就丢掉别吃啊!咱有钱,有钱哈!一个两个苹果就是金子做的也不可惜!”一时间,汪顾也恨铁不成钢了。
师烨裳挨了训,醉蒙蒙的眼睛并没像以往那样露出凶光,或者j,i,an光。她只是视物无物地看着汪顾,直到汪顾训完,她才张开双臂揽住汪顾肩头,把脸埋在汪顾颈窝里,困困道:“想睡觉……”
汪顾一听她只说短句就知道她酒力上头了。一旦吐过,她就开始恍惚,就算之前只喝一瓶酒,也是同样的效果。这种时候,她几乎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张蕴兮还是汪顾,上一秒嘴里喊着“张蕴兮”,下一秒就有可能叫“汪顾”。
幸而汪顾阳光豁达,特别通晓轻重缓急,从不在她醉后纠结这些,当前要紧的是灌她喝下牛n_ai,然后把她送上床去睡觉,否则明天她该头疼了。“睡觉睡觉,咱回床上睡觉。”说着,汪顾将她扶到床边坐好。微波炉里的牛n_ai只热了半分钟,左右摇匀,罐中液体便综合成一个适口的温度,师烨裳喝得不算艰难,但汪顾看得很揪心,“你这个酒量越来越差,老那么吐吐吐,总有一天把胃喝得像林董那么差劲不可。我要到老妈那里备案,以后都不许你喝超过两瓶了。”
师烨裳喝完牛n_ai,舔舔嘴,头重脚轻地朝枕间倒去。汪顾轻手轻脚地替她褪掉鞋袜,脱掉外套,解开领口的扣子,又替她掖好被角,这才绕到床的另一侧,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