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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端竹在临睡前暗暗问自己:“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卑鄙无耻下流?”
答案自然也是她自己捏造的,“不是。”
可其实,她这样做,又岂止是有些卑鄙无耻下流呢?那简直是最卑鄙无耻下流。
因为按古老哲人的理论,人生中最卑鄙无耻下流却又最不可避免的事,莫过于爱上某人发生在想上某人之后。
189——个——
意 y- in 是很累人的,特别是这种不但耗费脑力,还要耗费体力的意 y- in ,嗯……或许这已经超出了意 y- in 范围……不过没关系。凡人孰能不意 y- in ?端竹做的只不过是成长过程中必须做的事而已,况且她也没觉得自己亵渎了郝君裔——她只是想,她没有做,没有做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她很清楚。
初二一早,端竹挂着两个黑眼圈洗澡刷牙换完小裤衩,从阳台上看过院子里没人便穿上邝水瑺为她准备的一身大勾,几步跑到郝君裔门前,像往常一样敲门叫郝君裔起床。
郝君裔起床气很重,起床时如果不高兴,这一天都会闷闷不乐。所以叫郝君裔起床是件苦差,几乎没人愿意干,只有端竹乐此不疲。她那认为“难”就是“好”的价值观令她每天都满怀兴奋地敲响郝君裔的房门,然后站在门外,用她那比蚊子嗡嗡响不了多少的声音喊:“郝君裔,起床了!”
以前叫郝老师起床的时候,她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的,可现在改叫郝君裔后,情况大有不同,她几乎爱上了蹂躏郝君裔这项工作。
在端竹喊过五声后,房门开了。拖着一身凌乱睡袍,郝君裔双手捂脸,嘴里毫无气势地咕嘟:“吵死了,怎么又是你……”咕嘟完,她又掉头返回床上,一手揽一只大趴趴熊肩,一手搂一只中趴趴熊腰,背面朝天地在床上装起了浮尸。
端竹跟着她进房,随手关门,也不着急去叫她起床,而是先拐进浴室替她把洗漱用品整理好,放出一浴缸热水,从橱柜里拿出她的浴巾铺展在浴缸旁的挂架上,然后才拿着已经挤上牙膏的牙刷回到床边,一边俯身到她耳边,用尽全力喊她的名字,一边趁她被嚷嚷得烦了,准备翻身抽出身下的被子蒙头之际把牙刷塞进她嘴里。
为了让成日懒洋洋懒洋洋,像是没长骨头般的郝君裔显得更j-i,ng神些,郝家采办人员依照邝水瑺的意思,牙膏不买最贵,只买最辣,郝君裔浴室里摆着的三管牙膏,一管标着“劲爽”,一管标着“超强”,一管标着“无敌”,不论哪一管挤出来都会飘得满房间清凉的薄荷味。端竹聪明,她知道只要牙膏进了郝君裔的嘴,郝君裔就是再懒也得起来漱掉一口牙膏泡泡,何况这些会产生冰凉幻觉的薄荷,夏日里不甚有用,可到了冬天便是威力无穷,实在是能冻人一哆嗦的。
果然,郝君裔条件反s,he地握着牙刷柄,上下左右各刷了三十次后,噌一下坐起,托着下巴一溜烟跑进浴室,二十分钟后出来已又是一个清新利落的醒美人了。
“初二,你n_ain_ai要回她祖宅,你一会儿跟我过去,领了红包行完礼吃过午饭咱再走。”郝君裔抖了抖头发上的水,换下睡袍后,她那堪称衣架子的身材被一套随便到略显颓废的休闲便装罩住,吝啬地仅将颈部流畅优美线条昭示于人——这倒不妨碍端竹透过表面看本质。虽然她没见过郝君裔的luǒ_tǐ,但她完全可以凭想象描绘出郝君裔的身体曲线,如果她愿意,她还可以把郝君裔的身体随意想象成她期待的任何模样。这是唯心的好处。
“我领红包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得派红包?”端竹小心地探过咖啡壶的温度,觉得不是很烫了,便将咖啡倒进杯里,递给从不喝咖啡会死星来的某人,“这样来来去去的有什么意思呢?”
郝君裔拉开窗帘,惊见一世界阳光,她像被烫到似地收回拉窗帘的手,连忙到衣帽间里摸黑翻找她的帽子,“咱是去赚的,不是去赔的,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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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刚过半,一辆银色的xc90停到一幢古董老宅子前。副驾车门打开,下来个穿了一身长款秋装的女人。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高挑,五官端丽,却面色慵懒,神情委顿,宽松的长衣长裤皆是波澜不惊的亚麻原色,远远看去,令人分辨不出她那身衣服到底是个什么质地,只觉那垂顺熨帖的料子穿在别人身上大概还有些遮丑的好处,可穿在她身上,便真真浪费了她的身材——世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如果说,女人懒得收拾自己就是有罪,那这女人简直罪恶滔天。
女人下车后并不急着走,只背着手站在车边,静止了没几秒便习惯x_i,ng地抬起头去看天。与昨日不同,今天是冬季里难得一见的晴朗明媚。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她撇撇嘴,似乎很是不满,转脸与车内人说几句话,随后用裹着牛皮色长靴的右脚嘭地踹阖车门,变戏法般从身后变出一顶深棕色翘边牛仔帽,压着帽檐,歪歪往头上一扣,两手c-h-a兜,像在等待什么似地又摆出个浑身乏力的稍息姿势,适才因帽子而生的俏皮感顿时被她的懒惰作风杀下去,却莫名其妙地现出了一种突兀的矛盾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