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逐渐明白,她遭遇的并不仅仅是一夜暴富和失恋一场这么简单,现在,李孝培的脏话更是残忍地令她看清,这几天来,她做的所有努力,皆是徒劳。她原以为只要凡事向钱看,问题就会变得很简单,可她没想到,当她一心只想着师烨裳时,问题竟变得更简单——得到师烨裳,把她搂在怀里,一辈子也不放开——毕竟单一目标的求解方案远比多目标的求解方案简单得多得多。
她骗不了自己,无论对父母、对汪露、对自己说过多少谎,她还是想念师烨裳,想得已经患上了那种名为“心绞痛”的心脏病。
她忆起古老的哲人三千毫升在八百多年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因想去忘记而被忘记的。
师烨裳在她心里扎了根,无论她用多么残忍的态度对待她,她也恨不起来,当她听到张蕴然那句“走了,隔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心痛远胜师烨裳故意一样说着她与张蕴兮的chū_yè时。
失望与绝望的区别在那一刻浮出水面,她害怕。
可她的害怕终究是晚了。
当她开着那辆师烨裳送给她的阿斯顿马丁,一路超速,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好似任何一部言情片里丧失理智的疯狂男主角般奔往师烨裳家,掏出钥匙开门而入,气喘吁吁地将一到四层跑了个遍,这才发现,那栋温泉别墅早已人去楼空。
她拿起师烨裳床头,尚未报停的电话,拨师烨裳手机,应答的是机械的关机提示;她再拨师烨裳办公室的直接号码,应答的是她亲手挑选的霍氏国代第二副总的声音;她给文旧颜打电话,文旧颜云淡风轻一如师烨裳,“我也不知道。”
她跑进师烨裳的衣帽间,推开衣柜门,师烨裳的唐装只剩了一半;她站在去往车库阶梯上,看见宽敞的车库里还孤独地停着一辆曾经令她垂涎三尺的宾利gt;她去了会馆,遇见睡眼惺忪的席之沐,席之沐也不知道师烨裳在哪儿;她去了医院,李孝培数落她怎么当的病人家属……
直到她把那只没人顾没人管的大妖怪弄丢了,她这才想起,那夜大妖怪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汪顾,再会了,保重。”
师烨裳临走,甚至还礼貌地与她道别,可她当作没听见。
再会。
她是唯一有资格问她要去哪儿、要做什么,并让她如实交代的人,可她没问。
汪顾回到师烨裳的温泉别墅前,站在森严的铸铁围栏边,眼泪鼻涕唾液混在一起,顺着捂在口鼻前的手腕,很没形象地啪嗒落入沙石地面——小黄鸭还在,大妖怪却不见了。
师烨裳把她摆在所有事情,乃至尊严的前头,可她呢?
……
汪顾哭得累了,在曾经属于师烨裳,现在归她汪顾所有的床上昏昏睡去,再醒来,天色早已黑尽。
昏暗里,枕头上,师烨裳的气息一如既往地迷离淡漠却令人安心,从来没变过。
汪顾的眼睛肿得不像样子,可刚醒来,她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因为她知道师烨裳会言尽所能地接受手术。
她知道师烨裳的颅骨会被电动开颅钻切割开,医生会木无表情地将她的部分头骨摘下,放进不锈钢盛盘,接着用手术刀和各种j-i,ng密仪器在她搏动的脑内分离肿瘤。
她知道手术时,师烨裳的口鼻间必定蒙着氧气面罩,细细的系绳会在她也许带笑的脸上勒出灰白色痕迹,她瘦不露骨的手臂上c-h-a着看起来比她血管还粗的针管,她的脑液将顺着颈下导流槽滴进特定容器……这些,她都可以想象。
但她不能想象师烨裳云淡风轻地闭着眼,孤孤单单被推进手术室的样子,更不能想象那种生死一线,手术室外,空无一人的场景。
她被推进去,便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再出来。
因为没有人在等她。
烨,日轮,明亮,光辉灿烂。
烨裳,光辉灿烂的衣裳,或可引申为光辉灿烂的外表。
激流暗涌的二零零七
120——咱——
若问这世上什么最公平,答案唯一且肯定,时间。
时间只给每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小时六十分钟,每分钟六十秒,无论以什么方式消耗它,它也不会变多或变少。
时间不会管即将亮相的歼十厉害还是苏三零厉害,不会管熊猫烧香到底把宅男宅女们电脑中的h动画和bl资源烧干净没有,不会管地底下的石油还剩多少新能源能不能跟上经济发展的脚步,不会管今天明天后天会不会又有人要横死在美国的校园枪击案中,更不会管大寒冥国说自家的泡菜有多美味,多营养,多益智,以至于世界上最着名的科学家批评家教育家艺术家运动员……都是吃他们泡菜长大的,没有之一。
时间不会管汪顾对师烨裳的想念已经到达了夜夜失眠的地步,不会管汪顾在这五个月中遇到了多少莫名其妙的事情,不会管汪顾是怎样在跌跌撞撞中彪悍地重新站立起来,不会管汪顾正在过的是师烨裳曾经过的生活,更不会管汪顾有没有发誓要找到师烨裳,找到她后要怎样把她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