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回过神来,训斥道:“胡闹,原就是你有错在先,还不向神君赔不是?”
小龙君万没料到父王不但不帮着自己,反而替外人说话,更觉委屈,狠狠的瞪着晏止淮,那模样,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才甘心。
最后还是晏止淮陪着笑脸,好说歹说,打发走了这对父子。容琛回到水府后,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脑子里总想着那栖龙山的山神,出了一会儿神后,将龟丞相唤了过来。
“我且问你,当日我大婚喜筵之上,可有一名栖龙山的山神来贺喜?”
龟丞相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回道:“是有,龙君忘了?当时你还问过老臣来着。”
容琛微微一怔,猛然间想起当日听到龟丞相念那来宾贺喜送上礼品的名单中,委实是有个栖龙山山神,看来那晏止淮倒不是撒谎。只是想了半天,也想不起那人当初到底送了什么贺礼,便要龟丞相前去取来。龟丞相苦着脸,心想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山神当年送了什么贺礼,他也忘了,如今也不知落在哪个角落里发霉。没奈何,只得寻出了当年那份礼单,回头去仓库里慢慢翻找,半晌,终于找了出来,掸了掸落满了灰尘的礼盒,捧到了容琛面前。
容琛接过来在手里,打开礼盒一看,却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如意结。
他将那对如意结取出,端详了一会儿,见那对如意结当中镶嵌了两片奇形怪状的事物,不由得好奇,仔细一瞧,却是类似于鳞片状的苍墨色硬物。
容琛皱了皱眉,问龟丞相道:“你过来瞧瞧,这对如意结里面镶着的,却是个什么?”
龟丞相凑过来看了看,道:“好像是蛟类的鳞片。”
容琛不由得一愣。
“听说蛟类每隔几百年便蜕一次皮,这大约是从哪头蛟蜕下来的皮上取下来的吧。”龟丞相满面疑惑,“只是,为何要在如意结当中镶嵌这么块玩意儿?”
容琛却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摸索着那鳞片。很熟悉的触感,不由得想起自己龙身时,也是满身苍墨色的鳞片。当年他从浣龙池内出来时,已知自己原本是下界的一头妖蛟,修炼了千年化龙飞升——怎会这么巧,这晏止淮送来的如意结当中,竟也镶嵌着两片妖蛟的鳞片。
分明是初次见面,为何觉得那晏止淮无端的眼熟?他微笑的模样,说话的神态,便连他教训他那顽劣的幼子时的景象,也总觉似曾相识。
龟丞相见龙君只顾捏着那对如意结,也不知在出神的想些什么,不敢出言打扰,垂手站在一旁,心想无缘无故,龙君怎么会突然问起那栖龙山的山神?莫非这对如意结里,有什么古怪不成?
容琛发了一会呆后,回过神来,将那对如意结小心收起,想了想,索x_i,ng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龟丞相瞪大了眼,他这位龙君,生x_i,ng奢华,身上所佩戴的饰物,莫不是名贵之物,如今却在腰带上挂了这么一对如意结,当真有些不伦不类。
之前那栖龙山山神送贺礼过来时,龙君连看也没看一眼,问也没多问一句,如今隔了两百余年,忽然之间又宝贝起来——龙君这究竟是怎么了?那山神……到底和龙君有些什么缘由?
龟丞相憋了一肚子疑问,也不敢问。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忙向着容琛道:“老臣险些忘了,今日上午南海太子遣使过来,说是三日后请龙君过去赴宴。”
容琛皱了皱眉,道:“没说是为了何事?”
龟丞相咳嗽了一声,低声道:“龙君这是装糊涂呢?自王妃仙逝后,南海太子来提过多少次,要替他家三公主保媒……”
容琛微叹了口气,挥手打断他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龟丞相偷偷瞧了瞧他,心里想,那南海三公主听说是龙族里出名的美人儿,当年无意中见了龙君后,一见钟情,竟是心甘情愿嫁给他做续弦。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家龙君婉拒了多次,南海公主却还是不肯死心。
这样的美事,为何龙君不肯应承呢?王妃已经故去多年,龙君身边也再未出现过第二个女子,深情如斯,倒是令人喟叹了。
只是也不敢多嘴,默默的退了出去。
容琛遣退了龟丞相后,独自坐在椅子上,犹自出神。
三日后的宴会,却也不可不去,若是席间敖凌再提保媒之事,少不得又要婉言谢绝了。他回想起自己亡故的妻子,当年初见之时,那女子素衣长发,衣袂翩翩,垂首微笑,眼底浅藏着一抹温柔。
他在瞬间被击中了心房。
好似于千百年前,却也有这样一个人,素衣广袖,翩然若仙,注视着他的眼神,无比温柔。
他想,那一定是他梦想中钟情之人的模样。
然而当初的心动,比起今日见到晏止淮之时的震惊,却又是远远不及。
他在睡梦中,曾无数次梦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却看不清模样。仿佛隔着重重迷雾,只依稀可辨一双温柔的眼眸。他听到有人用含笑的声音,轻轻唤他,小蛟,小蛟……容琛。
醒来之后,眼前却只余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他曾经想过,会不会是自己化龙之前,曾经遇上过什么人,甚至于,喜欢上过什么人。那人微笑着望向他,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宠溺。
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片空白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