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狗被她这样呵斥也不是第一回了,晓得要是再不识趣,菊花等下就要踢它了。虽然只是轻轻踢一脚,也不多疼,但它还是不想惹她踢自己,于是乖乖地闪到一边,趴下,瞧菊花烧火。
一会儿的工夫,外面就唤打热水了。
于是,杨氏跟青木就把热水一桶一桶地往外提。就听外面的屠户跟郑长河等人笑赞这猪如何肥壮,是他见到的最肥壮的猪。
待听郑长河说只卖一半后,连声夸他家底厚,竟然舍得留这么多猪r_ou_。这猪刚才称了,可是两百零几斤呢。留一半,那不是有一百斤?谁家舍得这么吃r_ou_?
菊花在厨房里听了,心下暗自后悔,该多卖些才是,往后想吃r_ou_再买就是了。这么一百斤猪r_ou_留在家里,实在是有些打眼,加上新买的几十亩地,怕是都以为她家发了多大的财哩。
倒不是说怕人惦记,只是这庄稼人,是芝麻点大的事也要津津乐道半天的,传到后来都失了真。像她二舅母上回就反复跟她娘探听,到底卖猪下水赚了多少钱,生了好一场气。
眼下跟屠户说好了,也不好改口。她又想反正明年大家都喂猪多了,过年留猪r_ou_也会多的。那时,就不怕了。
等两片刮干净毛的白猪r_ou_挂在粗木杆子上,已经是晌午时分了。杨氏和菊花烧了猪肝汤、红烧r_ou_,又炖了一大锅子r_ou_烧豆腐腌菜,还煮了鱼。
因郑长河先前老被人叫去喝杀猪汤,所以今儿他也请了不少人。偏偏又都有事,就张家父子两人在这吃饭,连赵三也在忙,没工夫过来吃。
开开心心地吃过饭,杀猪的和张大栓父子也都告辞了。
一直等那屠户挑着担子和r_ou_走远了,菊花才来到院子里。瞧着地上沾染的红色血迹,只觉院子空旷安静不少,总像少了些啥。也是,少了那大黑猪的哼哼声,就减少了些生活的气息。不过,那两头小猪也长得很快,如今也是哼唧不停,整天催食。
郑长河跟青木正在腌r_ou_,把那一道道肋条r_ou_抹上盐往缸里放。菊花瞧着那一大块猪腿r_ou_,嫩红的瘦r_ou_极为诱人,很想灌些腊肠。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那么吃太奢侈了,还是留着烧菜吧。
郑长河笑呵呵地问菊花道:“闺女,你想吃哪块r_ou_?你说,爹就把它割下来。”
青木也含笑瞧着她,建议道:“留些五花r_ou_?你不是要拿这样r_ou_做粉蒸r_ou_么?”
菊花见两人那一副随你挑的神情,忍不住就笑了,家里米粮充足就是幸福啊!
“爹,旁人送的r_ou_还没吃完哩。还有那猪肝、猪血都是不能留的,要吃新鲜的才好;就是泥鳅都还有好些。咱又没长两张嘴,哪吃得过来?还是都腌了吧。明年咱家可是要办许多的事哩,花钱买菜的日子都在后头。”她最近几天也算是杀了馋,没那么想吃r_ou_了。
杨氏爱怜地瞧了她一眼道:“到明年秋,这两头小猪怕也是不会轻。花呀,你想吃就吃,啥时候吃都成。咱没大钱,往后这r_ou_一定要留足了。”
郑长河急忙道:“对,多喂一头猪也就是了。两头是喂,三头也是喂。又不像以往,没东西把它吃。有这些橡子果儿,明年再多种些山芋、玉米、黄豆,都种些。有了收成,猪也有东西吃了,也省得菊花再打猪草。”
菊花听他们规划的详细,也不禁憧憬起来,满眼含笑地瞧着爹娘边腌r_ou_边安排明年的事。
郑长河笑眯眯地说道:“村长说了,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把那新出的橡树小苗移栽些到山上空地上,好多都挤在一块长不大。咱们用心地种这橡子树,它就会越长越多了。”
杨氏赞道:“这话在理。不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么?要是光采不种,那可不成。这山上橡子树虽然一大片一大片的,咱一个村也有好几十户人家,这么捡了又是人吃,又是喂猪,迟早要把它折腾没了,一定要跟着种才成。明年春上的时候,把咱这房前屋后也种几棵。这树春夏叶子是绿的,秋天的时候就变黄变红了,种在屋边也好看。”
青木抬头瞧着娘说道:“怕是只能种在屋后头,前边要是种了,长大了挡风哩。不透风,菜园子的菜怕是长不好。”
郑长河点头道:“嗳!是不能乱种。往远一点的地方种。家门口要留出来,不然也不敞亮。”
杨氏也醒悟过来,失笑道:“这话说的,我可是越活越回去了。菜园子要是被捂住了风可不成。我也不想把菜园子搁远了,不然挑担粪浇菜还要跑好远,摘菜也不便宜。”
她瞧了瞧菊花又道:“菊花又最是喜欢跑菜园子的,要是远了可不是麻烦。”
菊花听了忙道:“菜园子可不能挪走,搁门口我也能看着一些。”
她听这些人三句话不离本行,还没捡一季橡子果哩,马上就想到要栽树了,跟逮鱼的时候放小鱼一个道理,不由得她不佩服。
下午,梅子跟她娘还有好些个妇人邀到一起,也来菊花家磨橡子粉了。
菊花发现花婆子居然也在其中,不禁十分佩服她的厚脸皮,两家都这样了,还敢来磨橡子粉,这真是“脸皮熬不过肚皮”了。
一群妇人咋咋呼呼地围着杨氏去了厨房。菊花见了这么些妇人便不肯到厨房去了——那不是送上门让人评头论足么?于是,她便拉了梅子往自己房间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