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这辈子还求什么?关山万里等闲度,千金散尽还复来,可你得抱着这个人,有了他,你心里头那被人强行拿铲子铲去的缺口,才会夯实,才会不再空落,才会不像秋风秋雨中飘摇的小工棚,到处漏雨,支离破碎,透着愁苦和麻木。
“不许,去医院,”那个人还在固执地,虚弱地低语:“带,带我回家。”
他说,带我回家。
霍斯予眼泪突然就没管住了。他忍了那么久,这个人跟别人情深意重,他在一旁看着犹如被人拿刀捅心窝子的时候顾不上哭;爱着的人为了别的男人跑来求自己放了情敌一马,被妒火烧得快发疯的时候他也没想到要哭;后来人不见了,到处找找不着,愁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的时候,也没想到有哭的必要,人心里疼到极致,哪里哭得出来?再往后,人终于找着了,可他对着自己,却毫不犹豫丢下最狠的话转身就走,那时候脑子都麻了,还能哭才怪?
但是现在,他的眼泪禁不住就滴下来了。
实在是,这话直直撞击了他心里头最软的那一块。
还好夜很黑,周围没人,霍斯予飞快蹭掉了眼角的水渍,把人抱得紧了紧,哑声说:“行,我带你回去。”
他抱着周子璋大踏步往他住的骑楼走去,踏上陡峭的老式楼梯,匀出一只手摸进周子璋的口袋,从里头掏出钥匙开了门,打开了灯,一屋橘黄色的灯光,登时令人暖了起来。
霍斯予把周子璋放在小沙发上,扶着他靠好,又将一旁的电水壶装了水c-h-a上电烧热,低声问:“家里有药吗?没有我下去给你买。”
周子璋点点头,哑声说:“在,五斗柜第二层。”
霍斯予依言找了,果然看到有码得整齐的药,找了退烧药后,他一回头,发现周子璋身上s-hi了一片,他低头看自己,原来是从自己外套上蹭过去的雨水。
他暗骂一声,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去蹲下来对周子璋柔声说:“子璋,你衣服s-hi了,换的放哪了?我帮你换。”
周子璋歇了歇,已经感觉好了不少,这时候睁开眼,摇头说:“我自己来。”
他颤巍巍地站起,慢慢走去打开衣柜,拿了干净衣服出来,再慢慢朝小浴室走去。霍斯予看得心惊胆战,却不敢冒然出声,怕说错话了惹周子璋厌烦,好不容易的安静宁馨的气氛就该没了。
霍斯予心神不宁等在外面,两人只是隔了一张深蓝色的塑料浴帘,里面日光灯打着,影影绰绰能见到那朝思暮想的身体曲线。每个地方都曾经是他拿手丈量过的,仿佛抚摸过亲吻过的,但那个时候人不懂得看明天,多少光y-in就那么虚度了。霍斯予喉咙有点干,没法将目光从那身影处挪开,但这么看下去又如何?难道要出丑吗?他咳嗽一声,强迫自己去关注那只水壶,看到水开了,过去倒了水,又兑了一旁的凉白开,把药放那,等着周子璋换完衣服就可以吃药了。
就在此时,却听浴室里哐当一声响,霍斯予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一把将浴帘撩开,却见周子璋扶着水管喘气,搁板上放着的沐浴r-u洗发水掉了一地,样子有些狼狈,睡衣扣子都没扣好,胳膊发着抖,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刚刚脚滑了……”
“吓死我了。”霍斯予笑了笑,过去将他扶住,感觉他在自己怀里有虚脱的颤抖,忙将人弄出了浴室,放回沙发上,周子璋坐那脸色苍白,闭上眼也不说话,只抖着手试图自己把扣子扣上。
霍斯予叹了口气,过去替他将扣错的扣子一一扣好,柔声说:“你别怕。”
周子璋不说话,却定定地看着他,霍斯予勉强笑了笑,转身将水杯和药拿来,说:“吃药啊。”
周子璋张开嘴吞了胶囊,喝了几口水,就摇摇头表示不要了。
霍斯予摸摸他的额头,说:“早点歇着吧,今晚看能不能出汗退烧,不能的话,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去医院。”
周子璋点点头,哑声说:“我想躺着。”
霍斯予笑了,说:“我把你弄上去。”
他睡觉的地方是阁楼,要爬一旁的木梯子,霍斯予等他歇得差不多了,才扶着他慢慢爬上去,等他上去了,忙又跟着,帮他拉过被褥,盖了个严实,这才摸摸他的头说:“我今晚上不走,看着你,夜里也有个照料,你别多心,”他想了想,又说了句:“别怕。”
周子璋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片刻后,就在霍斯予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忽然轻声说:“不怕你。”
霍斯予一愣,随即笑了,好玩一样拨拉他的头发,说:“真不怕?我霍五可不是什么好人,对着你定力没准不够使……”
周子璋似乎嘴角上翘,轻声说:“你,没那么蠢。”
霍斯予手一顿,凑过去,蹭蹭他的脸颊,贪婪地靠紧他,隔着棉被将他整个抱紧了,贴着他的脖颈,一边摩挲着,一边哑声说:“可我,可我真是想你啊,来给抱一下,就抱一下,忍不住了我,妈的连抱都不给抱,你还不如让我死算了,子璋,子璋……”
他流连忘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