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俱剧烈喘息,子龙满头是汗,黄月英喃喃道:“猴儿,你押对了。”
赵云手臂竟是不受抑制地颤抖,长剑离了吕布心脏数寸,若是生死相搏,仍需使力再刺。
而吕布那剑已逼至赵云咽喉,只要轻轻一送,便能取了赵云x_i,ng命。
阿斗道:“他本来也想点吕布喉咙,左手抬不起来……”
月英缓缓道:“你也看出来了?”
阿斗点了点头,跟随赵云修习武技颇有些时日,此刻眼界已非昔时可比,他道:“师父的左手为我中过毒,还没完全恢复,缺了点力,只能去刺哑巴胸口。”
月英答道:“战场上可不管这啰嗦缘由,明眼人都看得出,子龙毕竟是输了。”
黄月英忽笑道:“他从一开始就不该与吕奉先力拼,拼了这许久,注定是败;小滑头,你怎猜到温侯赢?这下七成赌金落袋,你可……”
阿斗惴惴答道:“师娘……不是七成,是……十成。”
黄月英微微蹙眉,未曾开口,校场上的战局已给出了答案。
赵云正要认输,吕布已收剑沉声道:“未分胜负,来日再比。”
赵云却是豁达,收剑,一抱拳,道:“子龙服输。”
吕布又道:“你手臂原本中毒,膂力有损,最后一剑抬不起手,本是和局,你道我看不出?”
益州军早知赵云中毒之事,此时吕布点破,众人心下了然,一直静观的诸葛亮便笑道:“既是如此,和局便是。”
诸葛亮敲定,为益州将领挽回面子,武将们俱是欣然,赵云不再推辞,道:“待云养好伤势,再寻温侯讨教。”
吕布一言不发,长剑归鞘,转身离去。
赵云吁了口气,左手不住发抖,显是消耗甚剧,众人便纷纷散了,去取……赌资。
取赌资?谁赢了?
下一秒,所有人五雷轰顶。
和局?!这是和局??!!
“和局--”阿斗面无表情,挥手赶开一名伸手来取赌资的小兵,道:“庄家通杀啊喂,干嘛!你们干嘛!!”
“……”
于是黄忠挥刀自刎了,庞统横梁自尽了,马超跳井了,法正吞金了,李严寻东南枝去了……
满城愁云惨淡,养老金四百加棺材本二十两--全赔光的黄忠几度要寻诸葛亮拼命。
孔明好说歹说,只等着给黄忠磕头了,月英直翻白眼,吓得躲了起来。
接着,阿斗大方无比,既是和局,退五成赌资,庄家只吃一半,爱民如子!坐庄不可太狠嘛,不能赶尽杀绝。
士卒山呼万岁,武将感激涕零,一阵秋风吹过,卷起落叶打了个旋,终于知道发生何事的赵云额上三条黑线,站在校场中央,已没人理了。
数个时辰后。
“我开始原没想哑巴会这么听话来着”阿斗取了一串钱,塞到刘升手里,道:“哥,这钱还你,老弟没想着把你也给坑进去了。”
刘升听这一声“哥”登时心花怒放,忙推让道:“给你花用,哥没什么好的,给你了……本来也是你赢的。”
阿斗哭笑不得,老子库存黄金上万,今儿又收了几千两白银,还缺你这一吊家当零花?旋怒道:“接不接!”
刘升讪讪接了,跟在阿斗身后,一入后院,四名管事笼袖立于墙边,见阿斗来了,忙不迭地递上礼单。
“甥爷,这是我们东吴……”
“洛阳司马家……”
“关二爷给小主公的……”
阿斗朝刘升道:“你去房里取点钱出来打赏。”刘升也不介意被当作下人使唤便去了。打发了三名管事,阿斗才笑道:“大舌头二舅倒也识相。”
刘升观那满院堆的吃用物事,被吓得不轻,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显是头一次见官家里丰厚岁贡。
东吴锦绣,干贝海味河鲜堆在墙角。其中甘宁封了整车美酒佳酿,另有晒干大对虾一箱。阿斗接过小匣子,知道这是他朝甘宁讨要的药,鬼鬼祟祟揣进怀中,笑道:“甘大哥真好,得压点什么礼回去。”
“司马愚弟上道。”阿斗清点山鲜腊味数十箱,司马昭家里豪富,更送人参貂皮,只怕益州府里今年便是阿斗收的礼最厚。阿斗正寻思要怎么分,该捧些去给诸葛亮,庞统等人,却见还有一名管事战战兢兢立在墙角,领了打赏,只是不走。便道:“还有啥事?”
那管事恭敬递来一封信,封上书一个“曹”字。
“曹家也给小爷送礼?哑巴的事还没找你们算帐,送的什么?”阿斗蹙眉拆开那信,又满是疑惑地看了那管家一眼。
一看信,阿斗恍然大悟,会心笑道:“你主子的字漂亮。”
信上字迹挥洒,自成一格,飞龙走凤,如一件艺术品,可成名家书帖供人临摹。
字里行间,俱是殷殷赔罪之意。其言小将有眼不识泰山,触了刘家太子霉头,心内倍受煎熬,如今负荆请罪,痛定思痛,望与贤弟结金兰之好,同生共死,备下薄礼美玉若干,珊瑚若干,黄金若干,辽东人参若干……还请笑纳。
满纸诚恳之言,最终小心翼翼点出正题,贤弟顺走玉佩乃是愚兄亲父所留,睹物思人,盼贤弟归还……
阿斗嘴角微微上扬,对那玉佩作用倒是深感意外,是曹真非常重要的东西?从洛阳回来后,早不知被自己扔了去哪个角落,现在看来,得寻出好好供起才行。
看完信,阿斗道:“也罢,我修书一封送去,免得你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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