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说道:“您要是再碰到了,同富满婶说一声,我心上放着这事呢。”
朱玉苗原先还忐忑, 怕自己多管闲事,惹得侄子不高兴,毕竟现在他是老板了,考虑的事情要多的多,她要是一个不小心让他为难,这得多尴尬。刚才她也是嘴快,都是做女人的,谁不想自家的男人和孩子离自己近一些?
朱清和和姑说了阵话,重新回到办公室。前几天紧锣密鼓的忙,离检查的日子越发近,好不容易闲下来却觉得浑身乏力。
其实厂子里还有一间办公室,朱清和本来要用那个,但是他不许,他就喜欢和朱清和挤在一个屋子里,他本来都挑好一套好看的办公桌了,朱清和不喜欢,搬了最简单的桌椅,所以来找他办事的都当朱清和是他的助理。他想解释,朱清和却觉得这样正好。
阮穆全都随着朱清和的意思办,而且头上顶着这个虚名会带来不少麻烦,他也不舍得让朱清和被酒灌得晕头转向。
签完手里的文件,阮穆抬头要和朱清和工作上的事,却见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几天朱清和忙前忙后,每一个环节都要反复确认,生怕错过遗漏什么。
企业文化展板,公司简介与未来规划,连那天要用到的桌子和水都亲自张罗,最后还甩了一沓子资料让他看,免得到时候人家问起话来,连两句利索正统的话都说不上来,阮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得出来,朱清和真是把这个厂子当孩子似的宠看重,要是不那么忙,或者想事情的时候,他都会下楼去转一圈,也时常会站在作业区角落里看着工人忙忙碌碌。
阮穆还记得两人小时候,他问朱清和将来想做什么,朱清和的声音坚定又充满渴望,想要做老板,想要成功,要给当初曾轻视他的人看。
阮穆越想越心疼,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手再要碰到他的头发时顿住,被桌子上摊开的红旗本给抓去了视线。
这种带着年代气息的本子已经慢慢少见了,粗粗看了眼,内容像是从哪本书上抄来的,之乎者也的看着怪脑子疼的。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朱清和身上,天气冷了,这么睡很容易感冒。脾气过去了,等静下来才能慢慢想明白朱清和的难处。
这个从小就活得艰难的人,十分重视别人的看法,他对妈妈十分敬重,总把如果没有王老师就没现在的他挂在嘴上,别人听起来觉得太虚,但阮穆知道,他的心有多诚。是自己太过急迫,受不了他一次又一次的不回应,却没有想过之后将要面对的一切问题。谁能想到活了快近百年的人,在感情上还这么幼稚呢?
就算阮穆给朱清和盖上衣服,睡醒一觉后鼻子还是有些难受,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办公室里没人,他站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打算回家去。下了楼,姑在门口张望着,瞧见他赶紧招手:“你怎么这么晚才下来?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先去喝碗热汤吧。”
朱清和随口问了句:“阮穆呢?”
“一辆大车坏在路上了,路本来就不好走,后面的也跟着堵了好长一道,他带着汽车修理厂的师傅过去修了。这天都要黑下来了,也不知道好了没,走了都快两小时了。”
“我去看看去。”
朱玉苗拉住他:“别过去了,他们开车走的,我听说离厂子远得很,要是半路碰不上……荒郊野地怪吓人的。”
食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剩几个没结婚的在一块说说笑笑,朱清和进去的时候,他们正要走,彼此打了声招呼,朱清和坐下来揉着有些犯痛的额头,姑给他盛了一大碗热乎乎的米汤,他就热喝下去,浑身都发热,出了一头汗,倒是稍微舒服些。食堂已经提前准备好用芥菜做的酸菜,用辣椒炒出来,再和炖羊r_ou_一起浇在煮了胡萝卜条的面里,拌起来大口大口下肚整个身体里都很暖。
这一阵吃饭的功夫,等身体舒坦点,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他皱着眉头看着外面,还没修好吗?还是直接回去了?又等了一会儿,他起身要回去,朱玉苗劝了他半天也没办法,只把家里的手电拿给他,还要让姑父送他,他摇头拒绝了。
刚走到厂门口就见一束车灯打过来,开车的人及时刹车,下车笑道:“我还怕你已经回了,总得看看才放心。”
朱清和就着大门口的光,看着向来将自己收拾的干净j-i,ng神的阮穆,此时浑身上下满是土,手上沾着些油污散发出难闻的味道,问道:“吃饭了吗?这么晚了。”
阮穆摇摇头:“没顾得上,往城里跑了一趟去买配件。还不是跟你学的?因为咱们人家才走了那条破路,车坏在没人的地方,总不能不管,我得去洗个手,这会儿还有没有吃的?”
夜风很凉,阮穆就穿着里面的衬衫,缩着身子瞧着怪狼狈的,朱清和转身往回走,说道:“你先去找姑,让她给你盛碗汤,我去给你拿衣服。”
阮穆看着他快步往办公楼走,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笑,横在两人之间的那点僵硬已经烟消云散。他进去食堂,姑坐在那里和人有说有笑的聊天,见他进来,赶紧问道:“修好了?我去给你倒水先洗洗。”
朱清和将衣服放在桌子上,呼吸略急促,缓了会儿,看着坐在那里狼吞虎咽的人:“今天回去了盖上被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