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愚一说鹿钦原就猜出是谁的人偶了,便停下了手,看了眼小七,他站在登高架上微俯着身在那个地方看了很久都没挪窝,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看看束秀就该走了,鹿钦原便喊他:“下来,该走了。”
起身去了卧室,情况确实是很吓人,生死一线,鹿钦原脸色微凝,低声说:“他的工作我会交给其他人,让他在这里安心养伤,养好了再回去,程若愚你多费心,你俩从见面就不对付,他要是闹脾气,你当哥的多担待。”
“阿原你说哪里的见外话,咱俩谁跟谁啊!”程若愚把人送出来,一回头看到束秀颤抖着睁开的眼睛,半眯着试图聚焦视线。
程若愚微微一笑,随手带上卧室的门,鹿钦原已经走到一边供奉的灵位前,恭敬的上了三柱香,发现灵牌上蒙了一层很浅薄的灰尘,程若愚对二叔一向尊崇,每天祭拜数次,怎会让灵牌蒙尘?
鹿钦原心中疑惑,一种念头在脑海中转瞬而逝,一抬头见小七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登高架上,叫了声:“小七。”
听到催促,小七恋恋不舍的移开视线,慢腾腾下了登高架,鹿钦原拍拍他的肩:“你要是喜欢,让程若愚送你。”
小七摇了摇头,看到了灵牌,注意到灵牌上的灰尘伸手很自然的擦了擦,退后两步站直身子恭恭敬敬的三鞠躬,然后才看香烟缭绕的灵牌上刻着的字:程家二公回之灵位。
现在很少有人在家中供奉灵牌,成家却一直保留着这个传统,再则就是,据说成家这位死的时候很年轻,连尸体都没找到。
“怎么死的呢?”离开后,小七颇有兴趣的问,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鹿钦原自然也乐意跟他讲:“那是成家二叔,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是当时医学界的翘楚,很多医学家都笃定说二叔将来一定会创造医学界的奇迹。可天妒英才,二叔所在的研究所发生了火灾,二叔为了抢救研究资料给活活烧死了,尸骨无存。”
“呃,唔,好可惜。”小七明显走了神,鹿钦原扯了扯他的耳朵:“听见我说什么了,还在想着那个人偶。”
“真的像极了。”小七摸着被揪的耳朵揉揉,强调道:“都能以假乱真了。”语气一本正经,难得严肃,鹿钦原不由得就笑了。
那个人偶在一众人偶里并不出众,是一个穿着白衣大褂的年轻医生,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支着下巴,微微侧歪着头,眼睛低低下垂望着某处,细密的睫毛柔软的半遮住眼底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掩藏属于自己的秘密。
面部的表情相比于其他人偶,这个就是面无表情,但是眉眼却很温和,细长的眼睛里像含着水,顺着人偶的视线,可以看到人偶手上拿着颗栗子,还是已经剥了一半皮的。
鹿钦原没有带着小七直接回去,车子在一所学校附近停了下来。
正赶上学生中午放学,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结五成群的往外走,拥挤的缝隙间还有顽皮的学生追逐打闹,撞了这个碰了那个,哈哈笑着喊着抱歉,在人群里灵活穿梭着躲避身后追逐的同伴。
熙熙攘攘的人群散集到路边的小吃店里,店里的喇叭广告声和音乐声此起彼伏,热闹的掀起一片声潮。
小七趴在车窗玻璃上往外看,等学生散的差不多了,鹿钦原打开车门下车,对小七说:“咱们进去逛逛。”对正要下车的白泽说:“你留在车里,别跟着了。”
“鹿爷,不安全。”白泽不放心。
“留下休息。”鹿钦原态度很坚决,白泽只能坐在车里无奈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走进学校。
一进校门,入眼一棵百年杏树,五六人合抱那般粗,苍老粗壮的枝干怒张着,郁郁葱葱在小广场中央撑出巨大的y-in凉,仿佛这座校园的守护者。杏树周围围着铁栏杆,竖着的一块牌子上介绍着杏树的树龄及品种和相关知识。
峥嵘枝叶间挂着零星的红色丝带,大约是许愿的学生挂上去的,投挂的太高成了高高在上的幸存者。
小七不信神佛,只对那块牌子感兴趣,盯着看了许久,才在鹿钦原的催促下迈步离开。
下了小广场,顺着往东走,不一会儿就走进梧桐树荫里,风吹叶动摇晃着阳光,投落在地上的斑驳碎影便如坠地的星星盈盈闪烁,漂亮而怡人。
树下的长椅上,树后的草地上,偶尔可以见到一两对小情侣,在严师重规山一般的作业重压下偷品爱情的涩果,脑袋凑在一起说着不为人知的悄悄话,便见女孩红透了耳朵,闷闷的吃一口家长j-i,ng心准备的便当,男生却犹自脸皮厚重的说着俏皮话试图把女孩逗笑。
小七走在前面,鹿钦原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默默地守护着。他的心态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平静,仿佛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小七,还有梧桐清风相伴。
走过梧桐小道是一面不大的人工湖,湖里睡莲盛绽,如一朵朵火焰飘在水面,将湖面映染得鲜艳阖丽,像是洒了胭脂在湖里,波光潋滟。
一湖的睡莲远远看去便如一团滚滚烈火,而站在烈火旁边的小七就像温暖的阳光,将其包容吸纳。
有那么一瞬,鹿钦原恍然以为小七是站在一片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里,满目赤红,触目惊心,妖冶的红色仿佛火舌一般要将小七吞噬。
“小七,快过来!”鹿钦原快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