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以为我现在打你几下,过去的事情就真能过去了,你以为我说当年恨不能叫你们俩一起死了算了,这话是说着玩的?”
朱元璋冷冷觑着他,不怒而威:“你是真心喜欢谭氏吗?你喜欢她什么?喜欢她烂泥扶不上墙,爹娘都死没了,两个弟弟年幼不懂事,她还整天伤春悲秋、不理庶务?还是喜欢她矫『揉』造作,会『吟』几句酸诗,略有几分姿『色』?真要是这样的话,你去青楼包个名『妓』,可比她懂事多了,到时候别管带回家做妾还是给她一笔钱打发走,我都没有异议啊,可是你自己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就非谭氏不可了?!”
他神情鄙薄:“你要是真心喜欢谭氏,怎么就等不了那两天,非得婚前苟且?你是觉得这么干显得你是个正人君子,还是说这么干显得谭氏是个贞洁烈女?我骂她『淫』/贱无耻,也骂你是个混账王八种子,她下贱,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废世子当着弟弟和弟媳『妇』的面被老爹骂的狗血淋头,又被女儿瞧着,真是无地自容,只得连声称罪。
朱元璋尤嫌不够:“现在你知道自己有错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你不知道你媳『妇』身上都有些什么『毛』病?你为什么不督促着她改,反倒一味纵容?她的胆子活脱儿就是你纵容大的,若非你一次次的包庇,一次次为她擦屁股,她敢这么放肆,谭家兄弟敢这么肆无忌惮?!我活着的时候他们都敢这样,等我死了,你坐到我的位置上,他们是不是得上天?!”
废世子被老爹骂的难堪,又羞又愧,眼泪都下来了:“儿子有罪,儿子对不起爹,也对不起娘……”
“你没资格提你娘!”
朱元璋暴怒道:“你要真是在意你娘,还能眼瞧着你媳『妇』给你娘气受?你个王八种子,你娘死了多少年了,你孝顺劲儿又上来了,脑壳里边堆得都是屎,反应的也格外慢?!当初要不是你娘死活拉着不让,我早把那个作精皮扒了!”
废世子起初还叩头,然后顿首不止,后来被老爹骂的狠了,连头都不敢抬,趴在地上当死狗,一声都不敢吭。
朱元璋还要再骂,余光瞥见殿外有侍从停留,目光顺势瞥了过去。
那侍从注意到,忙回禀说:“吴王,郡王妃回来了。”
朱元璋一声冷哼:“带她上来!”
谭氏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却彻底换了模样,手上脸上皆有血污,身上月白『色』的褙子也染了大朵大朵的红云,狼狈不堪。
她鬓发微散,腮上泪痕未干,眼睛红的吓人,双目却无神,乌『色』的眼珠在眼眶里一动不动,眼窝微陷,宛若黑洞。
众人正跪在大殿之中,老爷子正坐前方,自然不敢贸然回头去看,也唯有废世子克制不住多年以来的习惯回头去瞧,视线霎时间便顿住,凝滞无语。
转瞬的痛惜不忍之后,他强『逼』着自己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朱元璋却一抬手,向众人道:“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也希望你们能记到心里去,都起来吧。”
众人恭敬道:“是。”
常山王与武安王将妻子扶起,各自入席,期间视线一转,不免往谭氏身上一瞥,待看个分明,瞬间心下凛然,忙不迭将目光收回。
朱元璋见了谭氏,却嘿然不语,只随意摆一摆手,亲卫会意退下,很快便带了人来,回禀道:“宝珠姑娘已经带到。”
“宝珠”二字似乎是唤醒了谭氏沉痛中自我封闭的魂灵,她猝然回神,便见马宝珠被人带着,跌跌撞撞走入殿中。
她走得慢,侍从似乎颇为不耐,顺手推她一把,马宝珠站立不得,踉跄着跌倒在地,脸上显『露』出疼痛难忍的模样。
“……宝珠。”
谭氏发白的嘴唇颤抖几下,快步走了过去,手掌怜惜的抚上她面颊,注意掌心血『液』沾到女儿脸上上,又赶忙抬袖去帮她擦。
马宝珠眼眶里忽然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怔怔的看着她,似乎是想痛哭一场,这动作牵连到了伤处,她痛的脸上肌肉一抽,旋即拼力平复神情,不敢再做什么复杂的表情。
谭氏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扶着她下巴打开了她嘴唇,往里看了一眼,忽然“啊”的一声痛呼。
大抵是这日哭的太久,她没再嚎啕出声,只是拉着马宝珠的手,任由泪珠一滴滴打在她手背。
朱元璋静静看着这一幕,道:“一报还一报,谭氏,你说的某些话倒也有些道理。唐氏该死,李家人该死,我自会处置,至于宝珠,她混淆马家血脉是真,多年前出生时无辜也的确是真,我老人家从前造过许多杀孽,不在乎多杀一个,只是却也没这个必要。”
他微微一笑,说:“李家不是打算叫我们家女孩儿去换亲吗?现在明月回来了,宝珠也可以回去了。十一年前两人换过一次,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也到了该换回去的时候。宝珠,你的生母替你偷到了十一年的荣华富贵,也成全你长达十一年的黄粱美梦,现在梦醒了,你该回到现实了。”
马宝珠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谭氏拉着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朱元璋视若无睹,只道:“我不杀你,但也不会继续收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