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正旺,马三兴大步走了回来。
“郎君,他们都愿意作韩家荫户。”马三兴一张大黑脸上满是喜悦,“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就在原地等候,明日家里来人,就可以登记造册。”
韩端从篝火旁站起来,“办得不错,既然已经说妥,那我们现在出发去荒岛上歇息,三兴你也和我们同去。”
“郎君,我今晚就留在岛上吧。方才逃走的还有一千多人,其中有几个小头目与我相熟,我留在这儿,若是能等到人来,也好说服他们来向郎君归降。”
韩端沉吟片刻,问道:“要不要给你留些人下来?”
马三兴摇手道:“用不着,他们不会对我不利,最多就是一拍两散。郎君,其实他们作贼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有这机会洗去贼名,他们又岂会不愿?”
韩端笑道:“说得也是,事到如今,若还有不愿投我的,那多半是真正的奸恶之徒,心甘情愿从贼的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你让人进岛去寻找,将这个消息告诉逃走的那些人,若到明日午时仍然没有出来的,一旦搜出来便全部移交官府。”
马三兴拱手应喏,韩端又道:“你去找些会操船的,今晚我要将这边的船全部开走,以免有人偷了船跑掉。”
“这事简单,做这一行的,又有谁不会操船?郎君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些老实可靠的来。”
事情基本抵定,韩端精神松懈下来,便觉得有些困倦,好在不大一会,马三兴便带了百十人过来。
水贼们共有桨橹小船数十条,挂帆大船十多艘,众人七手八脚一起动手,先用绳索将小船全部拴在大船身后,然后扬帆起行。
到了荒岛之后,蔡恒命人在开阔之处生起火堆,商议好和张和轮番值夜,韩端则找来一些枯枝铺垫,将身上粗布衣裳一裹,枕着铁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只睡了两个时辰,睁开眼来天边已经出现亮光。
韩端叫醒众人,然后到湖边捧水洗脸,凉水一激,头脑顿时清醒过来。
张和走过来问:“是否马上去接家里的人过来?”
韩端颌首道:“嗯,马上就动身,等会还得辛苦你们再跑一趟,等安定下来,我再好生犒劳你们。”
“郎君不同我们一道来了?”
“我还得去山阴将这个喜讯禀告府尊,免得他过于忧心愁坏了身子。”
张和嘿嘿一笑:“府尊年纪大了,确实不能忧心过甚。不过,万一他问我们要俘虏的水贼怎么办?”
韩端笑道:“人在我手上,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我手中抢人,他想都别想。”
俘虏是奴仆的主要来源,一个苍头就价值五万,到手的钱他怎么舍得再拿出来?不过,那些拒不投降最后被搜出来的,倒是可以交出少许给沈恪交差。
虽然只睡了两个时辰,但韩家的部曲们仍然精神抖擞,那百十名水贼则因为前途未知而有些惶恐,韩端又安慰了他们一番,然后才登船扬帆。
巳时三刻,船队抵达石塘村外的渡头。
早有等候在此的韩家下人飞奔回去,将喜讯禀告韩锦。
韩锦昨晚一夜没睡好,今日起床之后,便派了人到渡头打探消息,如今听得儿子昨晚以百人大破水贼,凯旋归来,不由得大喜过望,当下便命人去东厨准备饭食,一边命人大开中门,迎接儿子大胜归来。
以父迎子,于礼不合,韩锦也没有迎到门外,只是站在二进正堂门前,翘首张望,直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嚣之后,他才又回到堂内,于胡床之上正襟危坐。
韩端带着蔡恒张和大步走进屋来,一见韩锦便行跪拜之礼:“儿子不负所望,取了苟神通那贼子的人头回来。”
“好好好,我儿辛苦了,五郎、济之,你们也辛苦了。”韩锦连道了三个好,转过头来,却又训斥道:“我早就向你说过要小心行事,不可行险,你为何不听?”
“非是儿子不听父亲良言,只是昨晚情形不同往日,良机稍纵即逝,儿子若不行险一搏,来日强攻还不知道要枉送多少性命。”
蔡恒也在侧旁帮腔:“郎主,昨晚之事确实怪不得郎君,况且当时郎君也同我等商议过了,说是行险,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要不然我肯定会劝阻郎君。”
说罢,他又将事情经过细述了一遍,韩锦听后方才作罢,他走上前来满脸带笑地扶起儿子,话语中充满欣慰:“我儿已经长大了,能为父分忧了。”
韩端谦虚道:“儿子年幼,还需阿爷时时点拨。”
“开年就十七了,我准备过了年就请个媒人……”
韩端只听了一半,就知道父亲接下来要说什么。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他不想让父亲早早将此事宣扬出去,若是闹到众人皆知的地步,就算他不想娶孔家娘子也不行了。
所以,他连忙打断了父亲的话。
“阿爷,昨晚我们只是打了水贼们一个措手不及,许多贼人逃进了湖心岛深处,今日回来,就是要再调动人手前去搜岛,只有将贼人一网扫尽,才能永除后患。”
“我儿所言甚是。”韩锦抹着颌下长须,略作沉吟,“事不宜迟,我现下就去召集人手,等你用过饭食,便立即前往湖心岛。”
“让五叔和济之他们去就行了,我还得去山阴一趟向沈府尊禀告此事,顺便看看能不能将湖心岛要过来。”
韩锦狐疑道:“这么大一座岛屿,沈府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