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林目瞪口呆:“你…你认识我?”
那人却是兀自站直了身子,不再理会杵在一旁当壁画的陶清林,转而向秋维道:“王爷有何吩咐?”
秋维:“朝堂上一众老王八终于开始集体放炮攻击,文不成武不就得还就乐意隔岸观火,看着别人被烧还哼唧着自己身上热得很,简直是尸位素餐,屁大点事也要呱呱呱放一阵子屁才安心…真一帮狗娘养的。”
陶清林瞠目结舌:“…”
怒发冲冠地倾倒完毕情绪,秋维只是稍稍闭了闭眼睛便迅速恢复了常态,他挥臂甩袖,让了个座位给陶清林,却也不再说一句多余之言给他听,微微偏头:“事不宜迟,天渊寺的秃驴们就暂且免了,先通知巫蛊寨鬼头子,刀在眼前也不能再无所反击,这么下去就不是宽容有礼,倒是成了千古怂包,小笙这两年心x_i,ng被磨出来变成傻货,本王便替他清清场。”
公然辱骂当今圣上且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满天下找遍了,恐怕也就只能寻到清安王爷秋维头上。
那跳房子的黑衣人点头领命,甚至无需秋维再多说一字一句来对这个抽象至极的命令加以解释,便俯下身将额头轻轻磕在冰凉的地面上,极虔诚地用发白的嘴唇轻吻了一下秋维的脚尖,只不过眨眼之间,却是飞身而上,沿着原路返回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做下来,整体时间甚至不超过两刻,陶清林在目睹一切之后便开始飞速思考,自己此刻是否深陷梦境难以自拔。
他身为吏部尚书,尽职尽责遵纪守法数年,纵然身为大越子民听说过天渊寺、巫蛊寨与崔嵬阁这三个国之利器,却从街头巷尾邻里茶余饭后的闲谈中明白这三者都在不同程度上与大越朝廷有些不可说的嫌隙,因此这事在京城重地更是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烫水,偶尔提过一两句就怕赶明儿就被交代出去,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直到秋维施力重重敲了一下他的肩膀,陶清林这才从剧痛中醒悟过来,不知为何,就是一个激灵捂住了屁股。
秋维有片刻的愕然惊异,却被疾速掩饰过去:“本王要替陛下整理整理朝局,陶大人若是心有异议,无论何时何地,本王都给你上谏进言的资格,飞鹰信鸽都交在吏部手上,你若是想,大可趁朝廷中尚未起血雨腥风之前知会陛下。”
他像是个谦谦佳公子一般颔首低眉做了个揖:“陶大人尽可请便。”
陶清林总算从最初的惊异中回过味来,鼓足勇气迎着秋维冷冰冰的目光看过去,牵强地扯出个微妙的笑意:“敢问王爷此举,可曾想到后果?”
他自入京至今不过须臾年岁的光景,原先满身是刺动不动就要胡乱啃咬的大倔驴,如今竟也被历练成了这副圆滑周全德行,可知京城到底是个磨人心骨的大煞之地,连洪水猛兽也照吞不误。
“小笙深陷江南战局难得抽身离去,军饷军械在这种大规模战争中消耗速度着实惊人,那些从王孙权贵手里搜刮来的金银财宝扔过去,简直就是拿r_ou_包子打狗,转瞬就没影儿。要说问题,这便是首要之处,先从天渊寺、巫蛊寨那头混些银两过来填补填补空缺,暂时供着小笙把萨满川木收拾妥当了再说。”秋维轻咳一声,“还有楚公子献上来的那一计…等着且问问胡天都纸票兑换完成到哪里,先将这京城附近的权势大家族安顿下来,边角处若是有些暴民乱起,到时候镇压也不是件难事。至于朝廷里头那些废物大臣,先缩了他们的俸禄,暂且分出一部分白银养着便是。”
说到这儿,他偏头看了陶清林一眼,这回是真真切切地笑道:“怎么?陶大人是当真以为本王要血洗紫禁城么?”
这人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较之威严之外仍有些漫不经心的秋笙而言,更为令人心惊胆战。陶清林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支支吾吾地嗯啊了两声。
“那是诈你玩玩,瞧瞧你可否忠心耿耿。”开了这么个将心尖r_ou_挂在喉咙眼儿的玩笑,这恶劣的男子却真心实意地微笑一下,继而,他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疾速退变为骇人的冰冷。他捏紧放在桌角的茶杯缓缓转了转,将原本弧度分明的嘴唇抿成一道不近人情的细线,喃喃自语道:“还不到时候…”
他面容之下像是埋藏着一只磨刀霍霍的野兽,明明杀伐渴血的yù_wàng难以抑制,却偏偏要披上一件文人s_ao客的秀丽外衣,整个人由里到外透着一股衣冠qín_shòu的味道,竟是渐渐渗出些诡谲张狂的妖异来。
“唉…”人面兽心的老贼无端叹了口气,目光微移,转到了陶清林微微煞白的脸上,近乎自言自语地开口问道,“我的小侄子,怎么就成了个妇人之仁的混账东西呢?”
江南帅帐中,刚刚绑好轻甲服最后一根系带的秋笙正准备俯身将甲胄扣锁,只觉一阵无孔不入的妖风钻进了鼻子,竟是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李辞本想上前帮忙,却对着一堆拆分完毕后杂七杂八的衣甲手足无措,听着秋笙临着上阵来了这么一出,差点儿没被这一声喷嚏吓跪了:“陛下贵体安好?可否叫个军医来瞧两眼?”
秋笙含着笑,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
李辞直觉在那样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