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该怎么办?主子,属下……属下即日便启程赶回盛都去求夫人赐解药!”莫羡面露焦急,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一直以为那毒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可现在,他看见主子渐生白发,心痛的频率越来越高,每一次心痛越来越难以压制,才知道,原来夫人对主子是真的下了狠手,“莫羡相信,母子连心,夫人一定会救您的!”
“呵呵。”辛缜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她是什么样的母亲,莫羡,你还不清楚么?”
“可是——”话到一半,莫羡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
辛缜恍惚着,脑海里那个女人的脸越来越模糊了,离家这么多年,他已经渐渐忘记那个女人的模样,只记得她每次辱骂他的时候,那双美得不可方物却又怨毒狠戾无比的眼睛。
“莫羡,她只恨我死得不够惨,只恨我死得不够快。”
“主子!您不会死的!”
辛缜淡淡一笑,“我好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莫羡紧咬着牙关,目光盯着走在前面的挺拔背影,暗中死死攥紧了拳头,都怪他无能!
没有好好保护好主子!
……
张荣荣带着丫头绿芽在宫里没头苍蝇一般转了许久,成功将自己转模糊了。
“小姐,这里是哪里啊……怎么人越来越少了……”绿芽害怕的拉着她的衣袖,四周越来越黑,连灯也愈来越少,她也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原来皇宫这种地方会这么大,大得找不着北。
最关键的是,那景王妃也没找到。
张荣荣一把摁住丫鬟的手,按捺住心底的恐惧,安慰着她,“别怕,这是在皇宫,到处都是宫女太监,还有皇上的亲卫守护着,我们不会有事的。”
绿芽就差直接哭出来了,“小姐!听说皇宫才最可怕呢!皇宫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您忘了夫人怎么说的了么?”
张荣荣咬着下唇,故作胆大的吸了吸鼻子,“我好歹也是崇文院五品待诏的女儿,谁…谁敢对我不利……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绿芽小心翼翼的揪着自家小姐的衣角,主仆两皆是头一次进宫,绕了半天,心里早就没底了。
偏偏四周暗影憧憧,让人心里不安宁。
突然一条黑影从两人身后飞快蹿过,钻进了一旁的花丛。
绿芽率先尖叫起来,“啊!有鬼啊!”
张荣荣还没搞清楚状况,脑子一懵,也跟着绿芽跑了出去,然后,“咚”的一声,毫无预兆的撞进一个充满了苏合香的胸膛里。
“啊!救命!救命!”
她慌乱的抓住那人的手臂,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撞到了什么人。
直到感觉到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从怀里推开,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我……”她一阵语塞,脸颊火一般热烈的滚烫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发生了何事?”辛缜皱着眉,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
听到这声悦耳清冽的声音,张荣荣这才抬起眸子,悄摸着借莫羡手里的宫灯看清了面前的人。
他长身玉立,芝兰玉树一般一身华贵紫衣,广袖长袍,玉带束腰,金冠镶珠,乌发如瀑,举手投足间,皆是属于汴京权贵的矜贵肃杀之气,俊朗非凡的脸上一双冷冽的眸子乌黑深邃,深渊古井一般透着无边的寒气。
这是一张美得让人心跳不已的脸,早些时候在大殿上,她便见过。
她鲜少有出入宫廷的机会,因为身份低微,也很难在权贵的圈子游刃有余,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郎绝独艳,独一无人,却权势通天的首辅大人。
第一面,遥遥相见,便觉那人通身的气派,无边的气势,无一处不精致完美。
她全程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悄悄在闺秀堆里红了脸,心中不停感叹,如此绝色,竟生得比女子还好看!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罢!
“嗯?”见身前的女子开始发呆,辛缜面露不耐。
张荣荣心如擂鼓,见他眼底冷若冰霜,当真是气势迫人,忍不住一阵瑟缩,往后退了又退。
“小女在宫中不小心迷了路……不知大人能不能告知小女前往伴月楼的方向?”
辛缜目光微冷,“莫羡,替这位小姐引路。”
莫羡提着宫灯,“是。”
他走到张荣荣身侧,跟她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恭谨道,“张小姐,请跟属下来。”
张荣荣一愣,没想到首辅大人身边的人竟然知道她是谁。
她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悄悄抬起眼睛,想在临走之前,再看首辅大人一眼。
却没想,这一看,整个人瞬间呆立在原地!
辛缜敏锐的发现她的变化,“还有何事?”
张荣荣收回目光,飞快摇头,“小女……无事!”
说完,也顾不得莫羡是否引路,提起步子便往反方向走。
绿芽瑟瑟发抖的跟上,“小……小姐,等等奴婢。”
辛缜习惯性皱了皱眉,递给莫羡一个眼神。
莫羡心领神会,一个闪身,便将慌乱逃开的女子捉了回来。
张荣荣胆子本就不大,见着面无表情的辛缜,越发害怕,“首辅大人……您还有事儿么?”
辛缜将审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女子身量娇小,面容莹润,一双弯弯柳叶眉,眉下,是一双无辜纯净的大眼睛,看起来既无害,又天真,和那些侵淫在贵女圈里勾心斗角的女人们稍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