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会对自己下毒手?”这是张应宸最近一直在考虑的。他目前对罗教的消息掌握的较多较为及时,山东的天主教会中有一些过去的罗教教徒,当然那似乎是他们把天主教的圣母崇拜和无生老母信仰混淆了的结果。鹿文渊因而能从他们口中得到很多消息传送到他这里。
但是这对他的处境没有丝毫改善。三个乞丐日日都把守着道观的前后门,而他一出门就会感到后面有人盯梢,不管到哪里,都会遇到男女老幼不同的人在暗中跟踪窥视。有几次夜晚他被屋顶上传来的极轻微的脚步声惊醒。
张应宸非常吃惊――显然他在对方那里的地位已经大大提升。很可能,一场针对他的行动正在谋划之中。
他不知道对手到底打算怎么办,如果要他的命的话随时都可以。对方引弓不,显然有逼迫他走路的意图在内。
张应宸到底没有准备随时殉道的觉悟,在眼巴巴的盼望着申请的保镖们赶快到来的同时不得不认真考虑起离开这个地方了。
但是,自己的宣教人员还没来,若是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这些日子他辛辛苦苦的治病救人所花费心血等于全盘皆输――他舍不得。
这一日,他刚刚从粥场回来,却见道观门口停着一乘轿子,明清和几个家仆打扮的人正在等候他。
原来本地城北有个大店庄,庄里有位缙绅,名叫庄谦。原本是京里的官儿,最近刚刚致仕回到家乡。本县的县令和缙绅们刚去见过他,原本想请他出来帮着赈济灾民,没想到庄老爷回乡不久就感染上了时疫,一病不起了。家人听说张应宸的医术高明,便派人前来延请。
张应宸听说有缙绅相请不由得精神一振。到缙绅家瞧病,少不得可以吃喝享用一番。这住破房子吃黑饼子喝苦水的日子总算能稍微消停几天了。何况待在缙绅的土围子里也比这里安全。当下将药材收拾收拾,带着徒弟们去了。
到了大店庄庄家,看了看病,原来这位庄老爷不过是受了暑热,加上饮食不慎,腹泻不止。有了脱水的症状。渐渐得就开始水米不进了。
这对张应宸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最近得这样病的人很多,他已经摸索出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加上手中的“特效药”,简直是百治百灵。
于是张应宸又一次的享受到了“贵宾”的待遇。虽然他已经习惯了病家的尊崇和优待,但是眼下这个地方,有钱人的尊崇比饿得快死的饥民的尊崇要来得实惠的多。张应宸觉,这里是比那破道观好多了:离城不过三四里路,去粥场和附近治病传教都很方便,大店庄又是个土围子,一般生人进不来,最起码他在睡觉的时候被砍下脑袋的机会会少得多。当下便又扯了许多“症状”,唬得庄老爷和家眷们一愣一楞的,总而言之,庄老爷这病得长期治,否则容易反复。于是道长就顺理成章的在庄老爷延请和家眷们的苦苦恳求之下在宅子里安顿下来。不过破道观那个地方他还是继续租着,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