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好处就是,他们是真的尊师重教。
就算像戚曜灵这种离经叛道之人,在这方面也是有底线的,所以就算她年纪小又是女子,但只要拜了师,她就是他的长辈,他听从她,完全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唐时锦道:“年前就算了,等过了年,我手头所有的生意,你都要全部了解,所有的人,你都要全部认识。”
她伸出手来,戚曜灵察觉到了她的意思,迅速倾前,屈膝蹲下。
她就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家里人现在对你不好,这是必然的,因为你伤了我,而我是他们在意的人,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喜欢你的,这个就要慢慢来,你也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毕竟,人总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
戚曜灵垂着睫,静静的听着,她又道:“但是生意上,你不用担心,我态度摆出来,他们不会对你不敬,也不会有不服从。”
戚曜灵道:“师父,我不在意这些的。”
“你不能不在意。”唐时锦非常认真的道:“走马观花,永远不会有真实感,只有真的走进来,才会明白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就像我每次听到万家什么的,都会觉得担心和困扰,可是唯有这样,有好有坏,有顺利有阻碍,才是真实的人生。”
戚曜灵轻声应道:“是。”
他拜师,其实不过是在赌,如今还什么都没开始做,他却不知为什么,觉得赌赢了。
他屈膝半跪在榻前,低垂着头,婉鸾臣服,实在不像传言中那个喜怒无常草菅人命的戚曜灵。
窗外,炎柏葳眉头深皱,退了出去。
很多人相识很久,都像是风过无痕。
可能认识好几年,你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
可是唐时锦不一样。
只要她想,她能用最短的时间把你从皮到骨的看清楚,然后再视那时的情形来决定,是一刀捅进你最软的地方,还是拥抱你最凉的地方。
有时候用心机,有时候用心。
但不管怎么着,你都能一下子把她记住,一辈子都忘不掉。
最叫人生气的就是,她认为自己只是求生而已,只是投其所好而已,她根本不知道她第一脚就走进去的地方,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人走进去过。
晚上大家商量好了,在唐时锦房中守岁。
戚曜灵送完东西直接没走,花狼是近午时分来的,吃过午饭,奚渊穆也来了,给唐时锦把了脉,第三次调了药方,他道:“我很想看看伤处,我怕有淤血。”
唐时锦也仍旧回答他:“不行。”
倒是花狼跟她道:“阿姐,我吃了那药,觉得好像气血顺畅了不少。”
“你吃了药?我给她的那个?”奚渊穆立刻过去给他把脉,然后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果然普通人吃了也有奇效。”
正说着,桃成蹊和唐时磊也过来了。
桃成蹊递给了她一个卷轴。
他之前说好了,给她画一个画像,要“风华绝代”“一看就很有钱”,唐时锦还挺期待的。
结果打开一看,他画了一个非常飘飘欲仙的……财神。
就是脸是她的脸,但衣着什么的全是财神,不是现代那种萌版的,就是十分正统的财神像,跟门神一样抱着元宝的那一种。
她万没想到古人这么敢玩,不是应该对神明很敬畏的么?
桃成蹊本来纯粹就是开玩笑,毕竟在他眼中风华绝代的只有他自己,他实在想不出怎么让唐时锦也风华绝代,结果见她半天没说话,他顿时心虚:“我开玩笑的,你不是生气了吧?”
唐时锦故意不说话。
炎柏葳随后进来,一边自倒了杯茶喝,一边道:“她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吧?”
唐时锦抬眼一笑:“对!”
她张开手,炎柏葳就上前,把她提起来,前后都放上枕头,唐时锦调整好姿势,拿过被子笼着自己,一边道:“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要如何叫人注意我,重视我,进而想着结识我。”
她顿了一下:“缘觉寺高僧说我财运通天,灵儿,你听说过这个没有?”
戚曜灵点点头:“听过。”
“什么感觉?”
戚曜灵耸了耸肩:“当时,也没什么感觉。”
他看了看她,唐时锦并不生气:“没什么感觉是正常的,事不关已,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就算听说某地某人财运通天,与你又有何关系?可是,如果与你有关系呢?”
“我敢说这个世上,爱财的人,远比爱文的人多,因为有的是爱财,有的是爱财带来的东西,趋利是很正常的,但,又不能像之前那样,什么喝我血能得我财运这么‘实’,而是一种,怎么说呢,信则灵的感觉,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要一种有求于我、隐约捧着我的感觉。”
她顿了一下:“灵儿还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确实有财运,我的财运也确实能影响到旁人,但是,能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
她把之前她跟罗家和郑家打赌的事情说了:“看,与我合作做生意,感知最明显,但是我一来‘不可能’跟所有人合作做生意,二来,我也‘不能’跟所有人合作做生意,所以,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就十分重要了。”
“就类似这种。”她举了举手里的画:“所以我决定,从明年开始,凡我名下的生意,都发锦字牌。”
她在榻上画了一下,就是里头一个立体的锦字,外围一个圆圈这种,因为字是镂空的,本来就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