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当然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责任,毕竟昨晚上她虽然打算让人去放火来着,却到底被人捷足先登了不是?/p
所以这会儿她理直气壮的反驳说这跟自己毫无关系,主要责任应该在于善渊观才是:“妾身听说是守夜道姑不慎睡了过去,叫狸猫潜入偏殿打翻了火烛!这要是寻常道观也还罢了,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太皇太后请想,善渊观是什么地方?如今又住着些什么人?却还这样不当心,可见压根就没把太皇太后您的安危放在心上!依着妾身来看,非但太皇太后应该立刻返回行宫,避开这等险地,此处道观,合该捉拿下狱,严刑拷打了为您压惊才是!”/p
但太皇太后只想将云风篁捉拿下狱严刑拷打了压惊:“荒谬!这些年来善渊观接待皇家女眷不是一次两次,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为何独你一来就出事?!可见你品行不端,为鬼神所憎厌!”/p
“太皇太后这话说的不对,妾身记得前岁时候庶人纪晟带着后妃长公主们前来为陛下祈福求子,中间也是出过岔子的。”云风篁轻笑一声说道,“再说了,善渊观受皇家供奉,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如果此地鬼神当真有灵,为何忍心见先帝无嗣,郁郁而终?妾身虽然年轻,却也听说过,当初庶人纪晟为先帝皇后时,可没少来祈福求子,结果呢?直到先帝驾崩,膝下也不过三位皇女。可见善渊观或者深受皇恩,可是这灵验嘛……还真不怎么样!”/p
太皇太后冷笑道:“先帝若有子,如今的宫里又怎么轮得到你这等人横行!”/p
“妾身虽愚钝,却也是太皇太后您亲自下旨礼聘入宫的。”云风篁柔声道,“太皇太后如今不喜欢妾身了,妾身也不敢说什么,总归都是妾身的不是,没能一直讨您老人家欢心。”/p
“的确是你的不是。”太皇太后哂道,“哀家昨儿个才说了什么?让你不要出现在哀家跟前,你当时怎么答应的呢?说你会在哀家看不到的地方伺候着,这会儿又跑来哀家跟前添堵,这是巴不得早点气死了哀家,好让淳嘉没了牵掣,让慈母、圣母皇太后正儿八经的当家做主,是也不是?”/p
云风篁立刻跪下来:“妾身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妾身只是听闻走水之事,由衷担心太皇太后在道观之中的安全,故此想请太皇太后返回行宫,免得陛下挂心!”/p
“哀家的安危若是轮到你跟淳嘉来担心,也活不到现在。”太皇太后不屑的说道,“滚出去罢,真当哀家是好糊弄的人?!”/p
云风篁闻言没动……因为太皇太后说了这话,她还没作声,左右侍者却都默默退下。/p
这情况显然有话单独跟她讲,她心念动了动,试探着起了身。/p
果然太皇太后视若无睹,等人都退出去了,才缓声问:“皇帝可准许明惠下降?”/p
“您这话说的,明惠长公主殿下正值花信,陛下岂能不挂心?”云风篁眨眨眼,说道,“不敢瞒太皇太后,妾身这回过来前,陛下才说到明惠长公主殿下的终身大事,只是先帝就这么一位嫡出的金枝玉叶,这驸马人选总要好生斟酌才是。”/p
太皇太后淡淡说道:“这一斟酌,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p
“满朝文武看着,谁还能亏待了先帝骨血?”云风篁反问。/p
她心道且不说淳嘉对先帝孝宗颇为感激,连带着对三位长公主也是比较容忍,并没有拿捏明惠长公主婚事的打算;就算不喜明惠,以天子的爱惜羽毛,也不会选择阻挠长公主下降的方式啊。/p
就给她挑个表面光鲜亮丽内里污浊不堪的驸马不好吗?/p
太皇太后吐了口气,突兀道:“你很想做皇后?”/p
“……”云风篁心里迅速盘算了下,微笑道,“妾身哪有那个福气?”/p
“这么说就是有这个心思了?”太皇太后神情微妙起来,轻声说道,“但你也知道,你是没什么指望做皇后的。”/p
不等云风篁答话,她紧接着说道,“因为淳嘉不会允许。”/p
“你入宫迄今不足三年,就已经做到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还深得帝宠,对当今这位天子合该有着了解。这是个小事纵容大事上寸步不让的主儿。所以就算你很得他喜爱,有些事情,他觉得不行,你就无法逾越半步。”/p
“毕竟,你能有今日,包括你背后的谢氏能够有今日,全赖帝宠。”/p
“帝宠能够成全你跟谢氏,也能限制你跟谢氏。”/p
云风篁轻笑出声,道:“太皇太后这么说,难道是想助妾身一臂之力?”/p
“哀家与你并无渊源,反而有着些许仇怨,为何要平白助你?”太皇太后反问。/p
“那太皇太后同妾身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p
太皇太后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说道:“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想登临凤座,除非淳嘉别无选择,不得不立你为后。故此先以为贞熙淑妃立嗣为理由,将秦王记在翼国公嫡女的名下,方便日后裹挟翼国公府。继而笼络德妃,扶持谢氏。年初的时候又同欧阳氏约定为盟友,以免朝中无人,受到攻讦时难以反击……然而谢氏底蕴太过浅薄,云钊是个死脑筋,未必肯受你要挟,尤其秦王与贞熙淑妃并无血缘,云氏肯为秦王做的到底有限;至于德妃,东兴大长公主当年站队有误,魏氏这些年来十分衰落,自顾不暇。而欧阳氏么,有欧阳淑妃在,他们可能真心实意为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