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银子。沈暖玉听店掌柜报完价后,就在想,是她在府里半年的工资。
“好看,衬着肤色更加好了。”徐氏难得夸人。
冯氏也笑说:“这钗像为妹妹量身定做的一般。”
“难得合适,岂有不留下的。”大冯氏就让店掌柜找礼盒装起来,把拒绝的话也事先堵死:“大热天的,劳烦妹妹过来,我这心里倒过意不去,这钗适合妹妹,妹妹可别跟我抢着付钱,要连这点面子都不给,那咱们就打道回去了。”笑看着沈暖玉说。
见沈暖玉要开口说话,冯氏便紧接着开玩笑:“让她买,该她花钱,谁让她大热天的把咱们妯娌三个折腾出来的。”
“也不知道哪来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大冯氏佯做生气骂道:“知道你们妯娌好,今儿要谁跟我抢着买单,别怪我生气!我五六年没回京城来了,就想花钱呢,在沧州地界,有钱都花不出去,看谁拦着不让花钱的。”
这种时候不好抢着买单,是以朋友的名义变相送礼。要按人情走动来说,收下也无不可,等大冯氏临回沧州时,她再备以相等价钱的礼品为其践行。这是从古自今都盛行的一套。
要一旦所收受的礼品数额太过巨大,以至于等价相送不起时,性质可能就要变了。这也正是所谓的吃人家嘴短,拿人手软,还不上钱没关系,做事就行了的逻辑。
被腐蚀的根源,无不是人的爱慕虚荣,看重面子。
大冯氏想让她做什么呢?在外人她这个侯夫人的身份,最直接可用的就是对高寒冷吹枕头风吧。只是要枕头风有用的话,她先自己吹两口了。
出了金店,往脂粉铺子里走时,沈暖玉又是心惊了惊。
老太太和三太太都是绝对的高手。他们会不知道大冯氏结交她的意图,既然知道,还主动促成此事,为什么?
老太太是想着原主出门清苦,一时受不住大冯氏的糖衣炮弹,回去真和高寒冷吹枕头风,而高寒冷自来做事有分寸有原则,见自己的娘子在外被人用金钱腐蚀洗了脑,还有不添堵的,夫妻二人打起来,才有意思?
“妹妹闻闻这个?”
一番思绪被大冯氏拿过来的脂粉打断。沈暖玉就摇了摇头,想是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老太太好歹是侯府的长辈,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至于如何狭隘。笑了笑,看向大冯氏说:“又香又细,很适合冯姐姐用。”
“既然妹妹也说好,那就多拿几盒。”
旁边陪着的女掌柜笑说:“可真不凑巧,这玫瑰粉只有一盒了。不防看看别的。”
“我这妹妹喜欢,既然就剩一盒了,你给她包了去,我再瞧瞧别的。”大冯氏笑着,通情达理的说。
“还是冯姐姐自己留着,我自来不擦脂粉的。”
“你说说,这是不是气势人呢,仗着她年轻貌美的,在我这半老徐娘面前说这话,今儿这粉非买给你不可。”大冯氏和一旁站着的女掌柜说。
话音还没落,一抬头,看见个穿秋香色衫子土里土气土得直掉渣的五旬老妪。
老妪阔步直朝这面走了过来,就把大冯氏手里的脂粉盒子夺了去,深吸一口气闻了起来,粗声说:“这可真是香啊,就买这个了!”
一旁坐着的沈暖玉看得怔头怔脑。就见着大冯氏脸色骤然大变,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扬手指着那老妇人骂道:“哪来的乡野婆子,还不打出去。”
旁边相陪的女掌柜见形势不好,又看了看那老妪通身上下没有一件贵重的首饰,以为是哪府上不知天高地厚的烧火婆子,一面安抚大冯氏情绪的,一面给店内的小伙计使眼色。
小伙计忙两步跑了过来,商量说:“大娘,这一盒玫瑰粉,八两银子呢,您轻拿轻放,咱不是说您买不起,这太平年头,在京里住着的,勒一勒,紧一紧,谁还凑不出几两银子,就只手里没有余钱,为了这么个不当吃不当喝的脂粉,把攒了两三年的银子都花了,可值不值当呢?街头王六烧鸡铺子,二钱银子卖一只炸的香喷喷油汪汪的全鸡,吃一顿饱了口福又解馋,您说多好。”一面说,一面伸手要把脂粉盒子接过来。
“虽说是这么个理儿,只你是个毛头小子,怎么知道妇人的心。”老妪手里拿着脂粉盒子,指着一旁气红了脸的大冯氏说:“瞧没瞧见她,是不是觉得穿上个彩色的衫儿,擦了个脂,涂红了嘴儿,看上去也像那么个样。我告诉你罢,她没洗脸的时候我都见着过,脸腊黄黄一小条儿,都没个人色!要说来,还都是这脂粉的功劳,我得买呢,不吃烧鸡也得买!”
听的小伙计禁不住挠了挠头。
一旁站在镜子前试口脂的徐氏听这话忍俊不禁的笑了,禁不住回过头来看看大冯氏,可不还真是细长的脸一小条儿,就不知道卸了脂粉什么样儿了。
大冯氏气的面皮都紫涨了起来,女掌管连忙安抚,呵斥小伙计道:“还不快将大娘请到别间去!”
“今儿你只能做一门生意,要么做她的,要么做我的!”大冯氏气急道。
“谁准你这么狂的,这大门朝南开,做的是百家的生意,只许你花钱不许我花钱?今我还就买这粉了!鞋拔子脸的都能擦,老婆子我也得擦擦呢。”
“你再说一个!”大冯氏自来不满意自己的脸长,从前的时候就因是个长形脸,被人委婉退过婚,这会被说到痛楚,一见着一屋子京都女眷窃窃私语,实在是没脸,站起身来要扬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