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如那野地里的田鼠,他们永远都在找一份儿自己都想不明白的确定,他们能吃大苦受大罪,也能从着本性去生存。
活着就得藏匿物件,藏匿东西,藏匿钱粮,一辈子就这么过啊,过啊,过到死,最后松一口气的蹬了腿儿,还高兴呢,这往后啊,算再不用害怕挨饿受罪了。
这病没的医,也医不好。
只要这群人出去,不弄点东西回来,他们就觉着不能做人了。
老太太是这样的人,孟万全是这样的人,陈大胜是这样的人,其余那六个也是这样的人,甚至乔氏她都是这样的人……他们靠着这种经验,从大灾大难里活下来,就一生奉为圭臬,死了还要传给子孙后代。
可,他们如今去的那是何地?
那是整个大梁的核心,那是皇城,那是群臣聚集,各路势力扎堆的官僚角逐的之地。
这一个个的,现下看着人模狗样,个个的圆溜溜的饱满,可随便一碰,那就是个鸡蛋壳,会粉身碎骨的!
她的安儿,就,就连忠良之后都混不上了?好难过啊,七茜儿算是愁坏了,眼泪不断,吧嗒吧嗒的跟小河一般流。
孙媳妇儿咋也叫不出来,老太太就手脚无措的左右看,还嘴唇颤抖的说:“这是什么脾气?你大娘,二娘,你娘!满村你去问,谁家有这样的奶奶?我叫她奶奶成不?她是我祖宗!哎呀!如何,如何就这般大的气性,你,你娘她们没了那天,我都没有气吐血……”
老太太其实是心疼了,她自己没意识到呢。
陈大胜也慌,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错了,那要不~就给陶太太送回那两只羊?再买旁人家的?
最后倒是孟万全说了一句话:“你肯定是哪儿做的不对,不若,就请成先生过来一趟?”
成先生与这小媳妇儿都是一类腻腻歪歪的人,就成天讲他们听不明白的那些道理,总一套一套的没完没了,整的人好不心烦。
老太太闻言眼睛就一亮:“对!对!赶紧请成先生来!全子,赶紧找人去!”那臭妮儿一口血喷出去,这娃都没有养下呢,可别做病了。
如此,孟万全就跑出去,很久才拽着一个脚下浮软,嘴唇发青,一脸解脱了的成先生进了屋。
成先生进来这次也没端着,只草草与老太太行礼,又立刻看到亲人般的攀爬到大炕上,一直蹭到窗户边找到依靠靠住,又警惕的看看窗户外没人,他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一屋子人面面相窥,只觉古怪无比。
等到成先生缓过来,他便满面通红的拱手到:“这几日寒深,表里吃风,到底是没熬住有些不舒坦了,着实失礼,还望老太太原谅则个。”
这话有一半屋里人听不懂,老太太一拍手,看看她孙儿,一副我就说的样子。
陈大胜严肃的点点头,他知道的那些读书人,也都这个球样儿,说话听不懂,还一直叨叨个没完。
当然,媳妇儿叨叨那不一样,还,还是挺好看的,声音也好听,可是发脾气又吐血就太吓人了。
孟万全倒是个好的,他单手托着炕沿也坐下,凑到成先生不远的地方道:“嗨,也是我们急了,不知道您今儿不舒坦,是我们没理,其实请您来,是这样的……”
成先生稳下心思听完,倒是真的同情这小娘子了。
他看着满屋子依旧不明状况的这些人,成先生就叹息了一声对老太太说:“哎!老太太,家有贤妇啊……哎!”
你叹个屁的气啊?
老太太点点头:“是呀,可不是清闲么,见天享福,吃饱了没事做了!她,她还……”
吐血玩了。
成先生在兵营多年,到底知道怎么跟这些人交流,便直言道:“老太太,我说的贤可不是清闲,您家这孙媳妇,那真是个好的,配三品大员家的嫡子都绰绰有余了……”他看看蹲在墙角,眼睛不断往西屋瞄瞧的陈大胜摇头。
那老太太就不愿意了:“您这话说的,我家臭头,那也是六品了!再说了,我们那,那如今也是皇爷家的门房了。”
依旧是分不清状况,整个一个奴才心。
跟这老太太说那么多做啥?
成先生不与她费力气,却对孟万全道:“你去请小娘子先出来,吐血也不是小事,待我与她先诊个脉看看。”
陈大胜闻言,不等众人反应就瞬间站起,跑到西屋门口喊人:“那,那你出来啊,媳~茜儿?郎中来了,让他给你看看,我知道我才将不对,你跟我慢慢说我就懂了,我给你赔礼不成么?”
少许,七茜儿眼泡微微红肿的出来,走到东屋,先与成先生施礼,接着心中又是一酸。
成先生与她看了一下脉,便摸着自己刚贴的门子胡道:“小娘子从前胸中便积有不忿,吐出这口郁气也不是坏事,不过,你如今身上气脉乱窜……到底还是要找找正途,精心捋顺气脉为好。”
七茜儿心中一咯噔,抬眼看向成先生,却见他对自己微微点头,便想:“这世上到底是好人多。我从前稀里糊涂度日,竟不知道身边也是有异人的,人家如今知道我是怎么回事,竟也不戳穿我,还帮我遮掩……
她又郑重道谢。
看这两人云山雾罩的,老太太就赶紧问:“那么一大口血吐出来?要开些药吃吃么,我们小呢,一般般的药吃吃就能见效……”
她这话还没说完,陈大胜便从一边叠放的衣袍内翻出几个从前老郡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