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宁川郡,一处荒僻山岭内,地面之上满布着浅薄的红色晶体,毕琰站在晶体最为密集之处,双手负立,须眉跳动。
他感受着此地那种异样的变化,深吸了一口气,即使当时不在现场,可以他玩火的本事来说,也能体会得到那种焦灼、炽热的温度在涌动中变化的场景。
最重要的是,这当中有讹火的气息在内,却不仅仅有讹火的催动在其中。
毕琰知道,结合先前的种种踪迹来看,应当是那位范兄的手笔,他先前在砚州寻人未果,后便去处理了些个人私事。
事毕之后,他途径中州,在天上远远地就发觉到了此地的不同,下来一看,其中手段,果真不算简单。
他临别之时,所赠两羽,还是非常有远见的一种选择啊,后从这些行迹上看,那位范兄出手之事皆含义不浅。
只是这人现在去哪了,他毕琰还真没有头绪,这手里有好东西,也要与志趣相投者分享不是。
......
桂花酿的味道很香,只是酒液有些浑浊,口感多少差了些,不过在山中能喝上一口温酒,赏着山景,也是极为安逸的。
卤肉干虽有嚼头,但就那么几根,不怎么经吃,反而是那些垫盘的干菜咸得很,隔一会吃一点,能品上好久。
炸糖糕虽然皮脆内糯,但一盘从上到下堆个三层,也仅仅有六根而已。
范仁很快就将小三样打扫了干净,因为花的都是兜中余粮,他也是节省的很,能不加菜就不多加菜了。
双掌之间搓些水珠出来,洗干净了手,就继续盯着窗外看了,一会的功夫又能瞧到些上山的身影。
天色昏沉的很快,范仁百无聊赖之际,又拿起了酒杯,倒着想要将杯底最后一丁点酒渣吸尽,回味回味味道。
眼下的时刻,已无游人、道士再往山上走的了,而最后下山的人们也已经离开的有一阵子了。
夜路难走,山中或有野兽出没,自然没有人会以身犯险。
山上的景色,黑乎乎一片,静谧异常,往常有的兽类嚎叫声与虫鸣之声,今日也异常的收敛。
这些为数不少的妖属上山,八九成应该就是冲那锦圆会去的了,如此说来那柳谷地灵也并非人属,说不定也是曾经持那笺纸去过的。
但山中道派道观封山闭门,应当山上还有不少道士,安全的区域肯定还是有的,或者说这是某种默许的协定?
从前也有封山闭门的情况,也没听说发生什么大的乱子,也未有山上的人因此失踪的,能令妖属之辈不胡乱作为的,其中应当也有规矩束缚,有一定可以活动的空间。
若是趁此时,去山上的道派内逛上一逛,看看诸位道长们在做些什么,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毕竟那会那个为孩童求医的中年汉子也上山了不是,山上肯定也有善信、游客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留宿,那么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可行!
蹬蹬,吱呀,蹬蹬蹬!
小馆年老的木头楼梯又响了起来,范仁抬起头来环视一圈,二楼此时只仅仅剩下他这一桌了,连烛台上的蜡烛都不知灭了多久了。
也就是他视力还算可以,没怎么关注到。
不过时间长了,跑堂伙计肯定是要上来看看,询问一番的,思虑到本在山中,灯烛钱、酒菜钱都不便宜,范仁也就不多坐了。
他赶忙站起身来,趁着伙计还没上到二楼,在身上摸索了起来,从怀中内衬掏出银钱放到了桌上,数目上只多一点,刚刚好。
推开窗子,范仁打算直接翻入山风之中,但忽的又想起了些什么,回过头来,冲着桌上残剩的蜡烛,吹出一团指头肚大小的红色雾气。
雾气一沾烛蜡,就迸出火星,紧接着嘭的一声轻响就冒出了跳跃的火焰,令屋内一下就温暖了起来。
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个侧身摇摆着衣角就穿进了山风之中离开了。
等到跑堂伙计上到二楼的时候,只看到大开的窗子,与桌面上正在摇曳的烛光,却不觉半分寒凉。
“咦?这位客官何时下的楼,不怎么有印象啊!”伙计来到桌前,望着打开的窗子嘀咕道,心中想着总不会是从这窗子外走的吧。
伙计放下手捧着的烛台,心说楼上的这根蜡烛倒是耐烧,眼光向一旁扫去,找到了客官留下的银钱,不用仔细核对,他便知道至少多了三两个铜板。
将多余的铜板捧起,塞到衣服角使劲擦了几遍,直到铜板都能亮的发光的时候,伙计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
忽而山风骤起,那残烛红光昏昏而灭,跑堂伙计急忙关上窗子,却感觉较之刚才冷了不少,但心头的温热却是不减,很有干劲地收拾起餐盘来了。
范仁走在上山石阶路上,闻着山里的那股子清新味,异常心静。
其他缠身之事,此时仿佛都与他无关,那感觉就像幼时放学,倘若在学校就完成了作业时,走夜路归家,与星月相伴,就能心思畅快,无半点烦恼。
后因年岁愈长,俗事忧烦难解,他才突发奇想去蹦极,却没想到这一蹦,却有些远了。
“呼......今日山上的虫蚁野兽都躲起来了,也省了不少功夫。”
范仁还寻思,有没有此时上山的妖属,或者是心思不净的精怪看到他独自一人会将他掳去,这样也方便他趁势拷问一番。
不过依现在山中的安静程度来看,应该是没戏了。
他脑补了一下这帮子精、怪、妖、灵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