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其实作为外来人口,秦屿和江黛受到的关注都很多。不过秦屿带着个孩子,大家默认他已经有家世,就更加关注江黛了。
真是谢天谢地。
“你妈他们聊天的话题这么宽的吗?”回到家里,江黛心有余悸地问。
唐含给了个肯定的眼神,“绝对的天马行空,羚羊挂角,而且一聊起来就会忘记时间。”
然后她给其他人科普了唐妈的一个辉煌战绩。想当年,住在唐家后面的堂伯一家还没有搬走时,唐妈和那位伯娘都是闲聊的个中好手,有一天两人各自背着背篓,在中途狭路相逢,不知怎么就聊了起来。
两人也不放下东西,就这么站在路上,热火朝天地聊了大半个小时。跟唐妈同行的唐含回家一趟,又走回来,她们还在原地。
唐含说完耸耸肩,“因为疫情,她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跟村里人接触,这回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
所以根本没必要留在那里等。
事实证明,唐含的判断是正确的。唐妈这一聊,就聊到了天擦黑时。家里的饭已经做好了,准备开始炒菜,也没见她回来。
唐爸下午去地里忙活,把周围长得过于茂盛的灌木和杂草清理了一遍,回来时早已饥肠辘辘,听说她在张家聊天,只好亲自过去请人。结果这一去,半天没有回来。
秦泽之站在门口,面怀忧虑地往张家的方向看了好几次,沉重地叹气,“奶奶怎么还不回来哦?爷爷去找她,没有找到吗?”
唐含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众人诧异地看着她,江黛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唐含笑得肚子痛,“就是突然想起一个本地俗谚哈哈哈哈哈……”
“损人的俗谚吗?”江黛敏锐地反问。
“是啊,”唐含半弯着腰,笑得生理性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放狗去追羊,羊也不回,狗也不回。”
“……”秦屿和江黛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就连小泽也从他们的态度中意识到,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跟着看了过来。
“你妈知道你背后这么骂她吗?”江黛无奈。
唐含努力抑制住笑意,不甚在意地耸肩,“她知道啊,我当着她的面说过的。”
“你没被打?”秦屿十分震惊。
“怎么可能?”唐含撇嘴,“我爸差点把我装在甑子里打。”
甑子是由一个圆筒状的甑身和一个竹编的底组成的,二者可以拆开来清洗。本地风俗,小孩子如果不听话,可以套在甑子里打。一方面圆筒状的甑子放在地上会滚来滚去,小孩不容易挣脱,更不可能反抗。另一方面则是玄学,这样打完了,孩子就会变得听话。
“你们这里的神秘学有点过于简单粗暴了……”片刻后,江黛感慨。
唐含耸了耸肩,“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吧。”
其实距离那么近,派个人走过去就可以。但是听完了唐含那句谚语之后,目前家里的四口人,就连小泽也并不想去张家叫人。
感谢便利的现代科技,这要是小时候,唐含只能爬到自家屋顶上,放声朝那边大喊了。
结果电话那头却是热火朝天,背景音还有人在热情劝菜。
唐含开了免提,火炉前的四个人听到这声音,都不由沉默落泪。既然留在外面吃了,你倒是说一句啊?家里还有好几张嗷嗷待哺的嘴巴呢!
“行了,我们自己吃吧。”挂上电话,唐含便招呼道。
江黛趁机说,“那香椿要不要留一下?”
“不了,他们不在,我们正好可
以多吃点。”唐含想了想,说,“炸个香椿鱼吧。”
说着就去准备材料。结果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鸡蛋在这里。小泽听到她抱怨,立刻跳起来,“我知道鸡蛋在哪里!”
“在哪?”唐含并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孩子就怀疑,恰恰相反,唐含认为,小孩子对于家里任何能存放食物的地方,都必然了如指掌。这个技能大部分时候只用在零食上,不过偶尔也会有所拓展。
结果她跟着小泽出了门,却发现孩子没有进屋,而是径直朝鸡窝那边走去。
唐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竟然不止一个答案。家里养着老母鸡,每天都会下单。小泽跟着唐妈喂鸡,显然已经把这个给记住了。他之前就在这里摸过几次鸡蛋,可谓是轻车熟路。
没一会儿,小泽就握着一个鸡蛋回来了,献宝一样的给唐含看。
“小泽真厉害!”唐含接过这个鸡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认真夸奖道。
炸香椿鱼的面糊倒是用不了多少鸡蛋,加一个调一下粘稠度和口感就可以。唐含调好了面糊,将焯过水晾干的香椿一根根放进去,裹上面糊,再下油锅炸成金黄色,捞出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