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就察觉到怀里人逐渐放松的身躯,呼吸也越来越沉。
沉睡的小衣比清醒的小衣重了不少,谢茂本想抱着多亲昵一会儿,奈何胳膊不怎么争气,那小衣居然还越来越沉……
他心里嘀咕着,日后还是得辛苦打磨打磨筋骨。平时有侍卫跟着,有宫人服侍着,难免犯懒。以后和小衣在一起了,亲热时难道还要侍卫来帮着抱人?——力气大了,才能解锁各种姿势,随便地这样那样啊!
他慢慢把衣飞石放在榻上,看着小衣侧靠的脸颊,犹豫再三,还是低头亲了一下。
偷来的亲吻,不能太放肆。谢茂低头小心翼翼又认真地含住衣飞石的嘴唇,伸出舌尖在那片薄唇上下探了探,没敢往里深入。
他知道自己是在欺负人,他也知道衣飞石是在装睡。
——以衣飞石的身手,都被他从身上挪到榻上了,怎么可能还不醒?
对不住小衣,朕真的忍不住了。谢茂在衣飞石口中轻尝片刻,心想,朕会补偿你的。
这点儿无耻的甜蜜结束之后,谢茂在牢狱里又待了许久,一直到心中的燥意与身上的尴尬消散之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衣飞石缓缓睁开眼。他……就这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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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恰逢初十大朝会,谢茂回宫时,就遇见了早早前往左安门前排队、等待进宫的朝臣。官越小,来得越早。这也是朝廷惯例。未免引起注意,他的马车不得不绕道,从光佑门走肃静道,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悄无声息地进了宫。
还能睡半个时辰。谢茂苦中作乐地想。
所以他就不喜欢做皇帝。做皇帝真的巨惨!三百六十天,天天都要上班!
当大臣的偷懒不想干了,就装个病或是报个事假,一般都给批——像左都御史蔡振那样的,养着足疾十天里八天都不上衙门,底下人还很高兴他休假呢。当皇帝呢?但凡迟到一刻钟,朝野上下就得谣言满天飞,内阁大臣立马到肃门前立等问候,这日子能过?
眼见着太极殿就在眼前,谢茂只想赶紧洗洗去龙床上呼一会儿。一个看着挺眼熟的女官走近来禀报:“陛下,太后娘娘请您回宫后去长信宫知会一声。”
这是客气的说法。如果只是知会一声,哪里用得着亲自来禀告皇帝?早有人去给长信宫报平安,说皇帝安安稳稳地回来了。这是请皇帝立刻去长信宫见太后的意思。
这一日衣飞石遭暗算事发之后,谢茂先发作了张姿一通,长信宫悄无声息,随后谢茂出宫探望衣飞石,长信宫只叮嘱多带护卫。——母子二人,至今还没有谈过。
如今谢茂回宫都这个点儿了,太后居然还没有休息?
谢茂沉默片刻,吩咐赵从贵:“去长信宫。”
事涉林相,事涉林家,太后着急慎重也是人之常情。谢茂对此不意外。
他没想到的是,太后居然这么不放心他,非得这么晚不睡熬更守夜地等着,非要在深夜急召他去说话。不就是担心他在大朝会上和林附殷翻脸吗?在太后心中,他就这么冲动无脑按捺不住?
皇帝微服出宫的消息极少人知道,长信宫也按照惯例在上更后熄火。
谢茂行走在寂静漆黑的御道上,前排仅有两个宫人提着莲花小盏照明,白天里巍峨堂皇的宫室在黑夜里摇曳着影影绰绰的虚影,脚步声似乎都能从后宫传遍天下。
走进长信宫大殿,殿内只点着零星几盏小灯,谢茂甚至没看见太后就坐在阴影里。
一直到大宫女点燃殿角的宫灯,温暖的烛火自上而下倾泻而下,谢茂才看见坐榻上握着数珠,陡然间苍老了近十岁的太后。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走近一步,发现昨日还神采奕奕的太后,确实是疲惫苍老了!
“阿娘……”谢茂心中一窒。
看见陡然间变得苍老的太后,他甚至比看见衣飞石的伤处还要难过。
衣飞石所受的伤终究能养好,母亲的衰老却是不可逆的。老了,就不会再年轻。
“茂儿。”太后轻轻喊了一声,“你要忍呐。”
“如今中军在衣飞石手里,你要处置如何处置张姿都翻不起浪来。林附殷不一样。”
“内阁之中,陈琦、纪默声都是林附殷一党,吴善琏虽是孤臣,却不擅钱粮,和六部关系也不太好,能实事,不能共事。六部尚书中,吏部单学礼是林附殷姻亲,户部裴濮是陈琦门生,动了林附殷,大半个朝廷立时就要停摆!”
“如今西北、南边都有战事,北边也不见得太平,咱们得忍。”
往日顺利登基的倚仗,一瞬间就变成了被掣肘的枷锁。林附殷还想着太后会为了他与皇帝撕破脸,却不想在他朝皇帝背后捅刀的一瞬间,亲妹子就变成了仇人。
谢茂也以为太后是要为林附殷说情,哪晓得太后一开口,林附殷就成了对手。
“阿娘,儿臣明白。”他上前坐在太后榻前的承足上,轻轻拉住太后的手,取走她手里的数珠,“阿娘别伤心。儿臣忍得,儿臣也让得。他日必许舅舅荣归故里,衣锦还乡。”许诺绝不对林家赶尽杀绝。
太后借着烛光看着儿子俊美秀气的脸庞,问:“陈阁老家有位孙小姐。”娶不娶?
如谢茂的想法,先开恩科,培养天子门生,再慢慢地充实朝堂,哪怕他运气好遇到绝世名臣,再不顾物议蜚声疯狂提拔,也得三五年才能崭露头角。太后的想法就快捷多了,在朝堂没帮手?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