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姨娘既然特意让叶明宛对她说那些话,便是为的经由叶明宛的嘴对她示好。
也或许,只是不想同她为敌罢了。
看来窦姨娘已经察觉了些事情。
也可能这家里的人大多数都已经猜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同她有关。
不过那又如何,叶葵无声地嗤笑起来。
这些人家,规矩繁多,束缚便也多了起来。
她身为叶崇文的嫡长女,便是她做了什么,只要不是当场被他们抓到,就绝不会有什么事。更何况,这种家庭里,后宅若没有些阴私反倒说不过去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论起对人心的掌控,就连池婆也说她不过尔尔。
在这样的地方,一步错,步步错,她只能走得更加小心些才好。
不过,以柔克刚,那么刚是否也能克柔?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突然,幽幽的声音猛地钻入她的耳朵。
与此同时,叶明宛嘟囔了半天的梦话也戛然而止。
她顾不得外边是怎么回事,先将手指探到了叶明宛的鼻子下。
呼吸顺畅平稳!
幸好!
只是睡熟了,叶葵长出一口气。
帐子外的声音也已经消失,而且声音消失的时候,那盏因为叶明宛强调自己怕黑而一直点着的灯也在刹那熄灭。
叶葵见灯灭了,反而镇定了下来。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灯油味道,也有一股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的熟悉味道……
叶葵猛地撩开帐子,皱眉道:“来了便出来,做什么装神弄鬼!”
“咦?”裴长歌走昏暗的角落走出来,压低了声音疑惑道:“莫非我装的不像?”
叶葵被气笑,“不男不女的腔调倒是装得极像!”
裴长歌几步走近,看了看睡在床里边的叶明宛,皱眉道:“她怎睡在你这了?”
“她娘大概是想同我交好,所以特意派了个小兵来。”叶葵淡淡道。
裴长歌随手提起一旁温着的茶水给自己沏了杯茶喝了才道:“有意思,这么说来她娘倒还是个直接的人。”
叶葵从床上下来,转身将帐子合拢,抢过茶壶也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了才道:“你倒是在叶家来去自如得很。说吧,今日又是来做什么的?”
“难道还不准我来看你?”裴长歌挑眉。
叶葵冷笑了声,却也没有说话。
真当她是傻了不成。
不过不管裴长歌到底在叶家做什么,总归跟她都没有关系。
裴长歌听到了那声低低的冷笑,勾起嘴角无意识地笑了笑。
到底来做什么的呢?
连他自己都已经迷糊了。
只是,很想进来看她一看罢了。
他伸手摸摸鼻子,顺道,一定是因为顺道,所以才来找她的。
“二小姐、二小姐!出事了!”
房门忽然被重重叩响,裴长歌身形一动人已经闪避到了角落里。
叶葵听出那是玳瑁的声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回了叶家,似乎从玳瑁那听到最多的便是“二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当真是有意思。
她清清嗓子,扬声问:“怎么了?”
叩门声骤停,而后响起玳瑁的声音,“夫人方才谴人来说,望京那来了消息,说是三少爷他们的马车在半道遇到了贼人,现在正在回程呢。”
叶葵皱眉,看向角落里的裴长歌,却见那个隐在黑暗里的身影摇了摇头。
耳边“嗡”地一声,叶葵只觉得一股血涌到了喉咙里,嘴里满是腥味,她一手扶着桌子问道:“三少爷可有受伤?”
“听、听说是伤到了手……”玳瑁支支吾吾地吐出一句话。
叶葵勉力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镇定一些。
身后裴长歌已经皱着眉头走了出来,脸色凝重地看着她。
叶葵哑着声音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玳瑁应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叶葵捏着桌沿的手骨微微发白,低声道:“我又错了一次,真是不该让他远离我的视线。”
裴长歌不赞同,“他总会长大,你护不了他一辈子。这一次你让他去望京的决定并没有错,只是……”
“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人会这么做!”叶葵咬牙吐出一句话,“你先回去吧,这事我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