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昭指了指眼前根本没怎么减少的早膳,低声问:“全吃光?”
“怎么,知道吃不完了?”沈离一秒收回笑容,板起脸道,“那你还买这么多,浪费。你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穷苦人家吃不饱饭吗?”
“……”祁长昭沉默的时间比先前更久,许久才道,“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我只是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
祁长昭小声道:“不确定你喜欢什么。”
沈离动作一滞。
因为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所以才将每样都挑一些买回来。堂堂天渝国君,却用这种笨拙又无聊的方法讨好他。
沈离轻咳一声低下头,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神,三两口吃完了手中最后一块糕点。香甜柔软的味道从口中一直蔓延到心口,又暖又甜。
“快吃饭,不能再耽搁了。”
“好。”
纵使沈离一催再催,二人来到前厅时,也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没等顾相国质问,祁长昭率先用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敷衍过去。沈离则戴回他的斗笠,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站在祁长昭后方降低存在感。
顾相国虽有些不悦,但想到替和宁郡主驱邪为重,没有追究。
一行人来到郡主居住的庭院。
祁长昭以施法不能有闲人打扰为由,将顾相国,相国夫人,连带着沈陌一干人等拦在外头,只带着沈离进了院子。
院中的人也早清走了,祁长昭走在前面,脚步微顿,转头一把掀开了沈离的斗笠。
沈离如临大敌地后退半步,不知道他又搞什么幺蛾子:“干什么?”
祁长昭含笑道:“你裹这么严,不热吗?”
“不热。”沈离把斗笠夺回来,愤愤道,“要不是沈陌那混账在,我才不戴这玩意……”
“其实你不必怕他。”祁长昭道,“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沈离摇摇头:“还是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祁长昭张了张口,似是欲言又止,转头推门进了屋子。
屋内燃着熏香,内室中,木质屏风后纱帐影影绰绰,隐约可见一名女子正在床上昏睡。
外间摆放着一些驱邪所需的器具,想来就是昨天祁长昭让顾相国准备的东西。沈离大致扫了一眼,都是些民间驱邪避害时所用的符纸法器,法力肯定是有的,但对于祁长昭这等修为的人而言,没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他正想开口询问,心念一转,大概懂了祁长昭的意图。
沈离往桌上一坐,摸出一张符纸,故意啧啧称奇:“稀罕啊,堂堂霁云道长施法,居然也得用上这些俗物?”
祁长昭走到他面前,淡淡道:“我不需要这些。”
“那你昨日还让人家帮你准备这么多?”
祁长昭沉默片刻,说了实话:“我若昨日就直接治好了郡主,就没理由继续留在此地了。”
“是啊,那也没理由把我留下了。”沈离将那符纸往桌上一丢,却不觉得生气,而是身体前倾凑到他耳边,嘿嘿笑道,“霁云道长,你这私心也太重了吧。”
祁长昭不自在地往旁侧躲了一下,道:“你退后些,我要施法了。”
沈离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所以,其实也不需要我帮忙?”
“……”
沈离不再逗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自顾自走到一旁坐下。
祁长昭在那桌前站定,隔着木质屏风,开始施法念咒。丝丝缕缕的灵力从他指尖浮现出来,轻飘飘地飞入内室,将床榻上的人包裹起来。
沈离的神情渐渐凝了下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铃,一缕肉眼难以察觉的银白光芒悄无声息飘入内室。
做完这些,沈离不动声色地收了银铃,抬眼打量着面前那人的侧颜。
祁长昭眼眸微阖着,脸上的银制面具挡去大半张脸,些许灵力随着他的施法在他身侧回旋,激起发丝无风自动。
沈离支着下巴,从头到脚将人打量了一通,目光凝在对方形状锋利的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