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之遥将季如梵领回褚家的时候,整个南城都在暗中关注着这件事。傅家气得直拍桌子可是也无可奈何,毕竟褚老爷还不曾正式开口,而这次樊掌柜登门,也不过是顶着拜访的名义。
有些事情只要还没正式说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在这件事情上,褚老爷才是最有话语权的。傅家的内心肯定是不愿意放弃褚之遥的,毕竟能跟褚家联姻,就意味着能得到褚家丰厚家产相助,都是生意人,谁会不在意那雄厚的经济实力。
“爷爷,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樊儿。”褚之遥将季如梵带到了褚老爷的书房。
这间书房是褚老爷平时处理商号事物用的,所以格外的大。里面还放置了很多的座椅,方便各家分号的管事们过来开会时能够坐到一起。现在空荡荡的只剩下空凳子,看着倒是让人有些不自在。
季如梵跟在褚之遥的身后,约莫留了小半个身位的距离。虽然裕公主从小就深得帝宠,也早就经历惯了各种盛大隆重的场面。可是她一贯是被前呼后拥,周围环绕的都是宫中奴婢,而追逐在自己身后的目光也都是世家公子们的爱恋。像今日这样,低眉顺目地跟着未婚夫回家,还得想办法讨好对方的家长,真是头一回。
若不是前世遭遇的变故,若不是偶然得知未来夫婿的真实面目,若不是被逼无奈,季如梵是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
“樊如见过褚老爷。”季如梵见褚老爷在盯着自己看,毕竟对方年长,在民间,自己的身份无法公开,自然是要主动向对方问好。
“你就是之遥说的那位樊掌柜?”褚老爷神情严肃,谈不上严厉和厌恶,但也让人觉得没有半分亲切与慈祥。
“爷爷,我都叫她小樊儿了,怎能还不是樊掌柜呢。”褚之遥被爷爷宠爱惯了,今日看到爷爷这个表情,心里很是紧张。
“我在问樊掌柜话,你插什么嘴!”褚老爷瞪了一眼孙子,这个孩子被宠坏了,这媳妇还没进门就着急护着了。
“你瞧瞧你,如今你们是什么关系?张嘴闭嘴就这样称呼叫唤,要是传了出去你让我们褚家的脸往哪里搁?”褚老爷这话明着是在数落褚之遥,可是却不时去看季如梵。
裕公主何等聪明,从小就学会了听懂别人话里的意思。这么一点含蓄的内容她自然一点就通,可是偏偏褚之遥要逢场作戏,故意显出她们之间的亲密。她也不好当面说什么,只得暗自祈祷褚之遥别再这么浮夸。
“褚老爷,樊如为了经商方便,所以大多时候会身着男装,故而大家都习惯称呼在下樊掌柜。”季如梵这话说得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淡定的气场,镇定自若的仪态,让褚老爷的眼神也多做了停留。今日的季如梵稍作打扮,但绝非庸俗的浓妆艳抹,特地戴了极为轻薄略有些透明的面纱,这样她的面部轮廓大致有了显形,却也并不会完全显露在褚老爷面前。
第一次跟着褚之遥回家见家长,该有的矜持还是应该有的,该表现的大方也无需吝啬。这就是季如梵的态度,也是她的策略。
“樊如,这个名字倒是有趣。我听之遥说你以前一直在北方经商,所以是京城的人?”褚老爷之所以松口答应见见樊掌柜,无非是因为孙子已经对人家做了必须要负责任的事情。
原本他心里就有些生气,虽然这种事情大部分是因为褚之遥不对,可是身为女子,竟然也会配合褚之遥,大概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原本想着今日先见见人,凭借着他多年在商场上阅人无数的老道经验判断一下。要是这人的品性不行,哪怕是赔上再多银两也绝对不会松口答应让孙子娶这种人进门。
“在下的确是京城长大的。”季如梵忽然有些想念家乡了。
“那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呢?樊掌柜这么年轻就出来独自闯荡,想必家中是有不少需要照顾的人吧。”褚老爷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自然清楚做生意有多辛苦多艰难。
樊掌柜一介女流,却是做的贩马生意,着实不容易。虽说是利润丰厚,但辛苦程度也远远超过经营酒家绸缎铺子这些。若不是别无选择,又有谁会愿意年纪轻轻就担起风雨呢?
“家母早逝,父亲每日很繁忙,身体也不算特别好,还有个年幼的弟弟,所以我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为父亲分担一些。”季如梵这话也不算全然说谎,只是父亲的身份,是万万说不得的。
褚老爷已经从褚之遥那里听说过樊掌柜的经济实力,现在再听她介绍家中情况,脑中自然想到的画面就是家大业大的樊家,却只有一位父亲在苦心经营,而成年的长女乖巧懂事,主动分担起家业。
“的确是不容易。”褚老爷微微叹息,心中对樊掌柜的印象好转了不少。
他沉默了一下,开口又问:“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嫁给了之遥,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独立做生意了。你家里,能否同意?”
季如梵微笑了一下,回答道:“弟弟逐渐长大,这份家业迟早都会是他的。这些年我经商,也不过是为了等他长大,能够为父亲分担一些压力,我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
褚老爷露出了一丝浅笑,频频点头。他心里自然有另外一番打算,樊家的产业应该不差,在这方面跟褚之遥也算是门当户对。而樊掌柜的谈吐举止,也并非是浪、荡的女子,而且经商手段了得,这方面反而是比褚之遥还要厉害了。
自己年纪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