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青州本地市民,纷纷涌上街头,伸出手来:
“下雪了!”
漫天雪白,霜满百里。
青州藏剑山上山的路上,已经被几百个全副武装的特警封锁,能登临山顶者,无不是青州权贵,大有来头的人。
这场赌约,是在整个青州上层社会的见证下,成立的。
山顶立着寥寥十几人。
张宪行、林家六房、剑无双、秦参谋几人,身上穿着大衣御寒,所有人不约而同转身看去。
一袭黑衣穿着单薄,身影笔直的姜童,背着手,一步步登临山顶。
身后跟着林潇言和刘腾,林潇言穿着打扮,依然是生日宴会上那晚,一套镶珠白纱礼服,紧致裙摆贴在大腿,勾勒出一抹魔鬼般的弧度。
她小脸冻的通红,现在也想通了。
先不说姜童在她体内种下什么术法,可随时杀她。
光是今日一战,无非两种结局。
江公赢了,也就化解危局。若是输了,她总不可能抛弃自己的亲人朋友,独自逃亡海外吧?
无论输赢,逃不逃都无关紧要了,所以一直乖乖的跟在姜童身旁。
众人视线交汇处,一个身着白袍,皓首白须的老者,身后背着三口剑,背对众人,立在雪山之巅。
宛若绝世剑客,白衣猎猎,雪花落到他身边,就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向两边。
老者周身几丈内,如同封闭了一个世界。
“决战要开始了!”
林老爷子抬起头,说实话,他看见姜童走来,心中突然再无底气。
望了望江公,又看向姜童:
“这场赌约,能否作罢?”
林老爷子后悔了。
江公沉默不言,姜童轻轻摇头:“晚了。”
林老爷子一声哭叹,目光悲哀,心中长呼道:“陈兄,为了保护你这个弟子,我林家可是把未来几十年气运都堵上了。”
姜童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步步走到江剑言身后,抬起头问道:“你我之间谈不上仇怨,你当真要为林家,架这个梁子?”
武道不易。
合劲难,难如上晴天,这世上武者千万,能入合劲者,不过百人。
姜童目光如柱,低头弹袖:
“为了一个林家,你拼着一生修为都不要,也要和我完成赌约。”
江剑言徐徐转身。
众人看清了。
他鹤发童颜脸颊红润,精神饱满,双眼神采绽放,炯炯有神。
宛若古代剑客打扮,行走坐卧间,隐然有着剑气流荡。
武道百兵,以剑为首,号称杀伐第一。
剑道高手,修为一旦高深,便可修炼出无尽剑意,只是简单的立在那儿,就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实存在,即便和江剑言隔了上百米,他一转身,观战的众人就感觉脸颊生疼。
这是剑意浓郁到一定地步,干预现实。
万物皆可凝,杀气、剑意、神念,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经大师真人之手,就可凝作实质。
江剑言挑起眼皮,哈哈大笑:
“我和姜小友,都是重情义之人。小友能为爱女追杀千里,挟林家千金以令青州。我江剑言,也能为林家一甲子交情,舍命藏剑雪巅。”
姜童皱眉。
江剑言武道修为,是他重返华国后,见到过最宏大的人,没有之一。
哪怕陈百绝在他面前,也要逊色。
“传言五十年前,你败走齐胜君,十数年前,又三剑退去陈百绝。这五十年来,你只出手两次,但每一次出手,都距离化神越来越近。”
姜童好奇问道:
“如今你还没入化神?”
江剑言苦笑:“化神太难,自从百年前,龙虎山神隐道人苦修一百五十年,求得天地开一线,跨入化神后。这百年来,我见过的无数惊采绝艳之辈,都终生困死在合劲境界。”
“老夫冥思二十年,苦修二十年,参悟二十年,如今已有一甲子时间。奈何化神如天,我等武者如徒步,这徒步登天,岂止是难啊!”
说着,江剑言垂手走来。
他眼中光芒大盛,开口道:“当今世上,如果还有谁能入化神,那便只有中州的齐胜君,港岛洪道悬,燕京燕满鸿,以及那天师道洪开隐。”
说完,他想了想,再添一个人:
“还有你,不满三十岁的金陵小真人!”
姜童好奇道:
“那还有你呢?”
江剑言摇头道:“老夫年逾一百四,已感大寿降临,这临门半脚,是落不下去了。咫尺一步,却是天地之差,憾矣!憾矣!”
他眼中露出无限遗憾,最后话锋一转,猛地抬起头:
“这五十年来,老夫修成三剑,君子剑、四象剑,还有最后一剑,却是差点火候,不说也罢。”
江剑言每说一个字,两袖就鼓荡一分,仿佛里面有着两个吹风机,满头长发无风扬起。
四周大雪凭空倒逆,竟然重新往着天上飘起。
江剑言舌绽惊雷,又问姜童:
“若林家拿出十个亿,补偿小友,小友可愿意现在退守金陵?”
姜童摇头:
“你认为,在林家三番两次冒犯我之后,十个亿,就能改变什么吗?”
两人气机冲天。
那些观战的人,捂嘴惊呼:“江剑言要拔剑了。”
下一秒。
江剑言一脚跺下,手拍剑鞘:“当年我用君子剑,三剑退去陈百绝,如今败他,一剑足矣!不知小友可接得住?”
‘咣当!’
长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