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的孙子李安仁,已经从祖地返回,继续自己的教书之旅。
茅草棚子下,是一群守着小土堆写字的孩子。
作为小商人和平民的孩子,他们享受不起专门制作的沙盘,更不要说纸张了。每写完一次,还要自己用木棍把沙土推平,然后重复使用。
马车停在草棚外,侍卫都被赶到了车后,免得吓到孩子们。
看着孩子们写字时认真的神情,李纲叹息道:“都说千年文华,可是传承下来的又能有多少?咱们大唐就算是已经安定了十多年,可识字的人,还是少数啊!小子,你猜猜,咱们大唐识字的人,能占到多少?”
李承乾想了想,才试探性的问道:“百中二三?”
李纲摇了摇头:“千之一二!”
“这么少?”
李承乾差点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千之一二?岂不是说整个东宫都没几个认字的?
“你还以为是怎样,这还是长安附近的样子,越是偏远的地方,就越是不堪,甚至有些贫瘠的地方,县令没准都是半瓶子水。读书难啊!你以为五姓七望凭什么能傲视王侯?就是因为他们的家学渊源,族中子弟基本都是识字的,做学问的更是数不胜数。把控着读书人的这几家,哪怕是在世家里面也占据了半壁江山。不然,你以为为何总会有五姓七望的官员被举荐上来?实在是因为寒门读书人少,想招收都招收不了多少。而寒门士子,没有别人的举荐,也很难进入官场啊!”
李承乾震惊了,想不到单单识字这一点,在大唐就分出了阶级。
科举考试,看似是皇帝老爹给平民开的一个通途,不过一估计,应该是对付五姓七望的一个手段。想要清楚五姓对朝堂的影响,就要减少举荐的力度,争取从平民中找出不带着家族势力标记的人做官。
可是,这么做的力度也不够啊!寒门士子本来就少,就算开了科举,能有多少选择?
看着那些趴在地上写字的孩子们,李承乾的心里充满了酸楚。
当初他生活的孤儿院就是一个小县城级别的,虽然自己高考考的很不错,但是没能达到减免学费的程度,在高昂的学费面前,他也只能选择了退却。如果可能,他还是很希望进大学学习的。
如今穿越到大唐,不用为学习担忧,可看到这些跟自己,命运类似的孩子们,也不由得心生感慨。
脑海中掠过余秋生的牢骚,李承乾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忍不住握住老先生枯瘦的手说:“李师,您觉得,弟子开一家学院,专门教授寒门学子如何?学院的花费,弟子的东宫一力承担,不管是前来学习的学子,还是任教的先生,都不用为钱财发愁。”
李纲微微一笑:“就算你开了一家书院又能如何?咱们大唐有多大,你应该是清楚的,书院的先生指教一生,在有生之年能把长安附近的人都教的识了字,就很不错了。”
李承乾默不作声,而是跳到地上,跟一个侍卫要来了横刀。
拔出横刀,在地上画了一个竖线,李承乾笑着说:“李师,这是一个教书的先生。”
李纲点了点头,鉴于这个徒弟给过自己太多的惊喜,干脆等着他给自己讲解完。
“一个人,教授十个人应该不是问题吧。在招生的过程中,只要咱们挑选出四个人留下,教导下一批。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五个先生,教授五十名弟子。”
没办法画那么多线,李承乾只能费劲的在地上写字。
“当这一届结束后,会有二十五个先生留下来,这二十五个先生,就能教授二百五十个学生了。而这二百五十人学完后....嘿嘿嘿。”
李纲根本无暇顾及李承乾的坏笑,因为用不着别人帮他算,他已经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一个人,拼了命教也就能教出那么多人。可要是留下学会的人担任先生,那么这个扩张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他有生之年或许见不到了,但是在李承乾的有生之年,把大唐所有新一代出生的孩子收进学堂,并不是梦想!
深吸一口气,才说:“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就起草奏折试一试吧。学院建立的问题,还是要朝廷的首肯才行。如果真如你所说,当发展起来后,这个学院的规模,就是朝堂都必须重视。只要你能得到朝廷的认可,先生的事儿,老夫就能招来,用不着你操心!”
教化天下啊!
李纲咂了咂嘴,充满了期待。人的一生,都堪称活在后悔里。少年时意气风发,总觉得自己可当大任。中年时性烈如火,总想着青史留名。如今老了,才发现自己这一辈子进入朝堂,都是在干没用的事儿。
八十多年过去了,天下还是没有多少改变,唯独变化的就是朝代、帝王和朝廷。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尽管教化天下现在看起来还是那么遥不可及,但只要去做,就一定能行。
急不可耐的老先生,当即催促侍卫和李承乾回到东宫。这一次,他也准备起草一份奏折。
自从流民事件之后,李承乾就获得了上奏的权力。刚公布这条消息的时候,好多的官员都奉劝皇帝收回成命,是李世民一意孤行压制了下来。
一个小孩子得到了打火机,虽然按的动,但是也不能到处点火玩。李承乾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自从流民事件后,他一直也没有上奏。官员们对太子的沉默赞许不已,也就忘记了这回事。
回到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