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与镇西军的关系越来越僵,零零总总开过几次仗,帝雍均是身先士卒,前线战报时喜时忧。一年复一年,那个冬天,宁澄怀孕了。
帝雍对孩子这种事没什么期待,前一世后宫佳丽也时不时有孕,最后都被他拎到魔宗炉中炼了。帝雍天生魔体,精血带毒,绝不可能令人有孕。而这一世,他虽然天生没有双腿,但血液是健康的。奈何前世时光太漫长,他反射性地觉得这个孩子不能要。
直到那日,他又打完一场胜仗,顶着风雪回到大营,大老远就看到大营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灯伫立在那儿。
帝雍加快速度赶到门前,下马埋怨道:“天这么冷,你身子重就不要出来了。”
宁澄举着灯笼,站在门口接他。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踮着脚尖将手里的袍子给帝雍穿上,她自己整个人罩在斗篷里,毛绒边下浑圆灵性的双眼咕溜溜地转了转,温柔一笑:“天寒地冻,夫君能少挨冻一步算一步。”
帝雍心头一怔,竟感受到了一股甜蜜。他恨天恨地,恨这待他残忍的三界,却真心爱这个女人,想和她生儿育女,做个普通人。如果不是后来那件事,他是真的想在这个尘世和宁澄好好过一辈子的。
“吱呀”一声,牢房门开了。
帝雍模模糊糊地抬头,血滴顺着额头往下流,他眯着眼,瞧见北极大帝。
“北极大帝真是好手段!无论何方得势,你总能化险为夷,甚至居功至伟。”
“客气客气。”重明凑近帝雍:“宗主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画个押而已,您都到这地步了,难不成还妄想翻身?”
帝雍瞥了重明一眼:“你今天是来当说客的?”
“我只是看在我们合作一场的份上,想让你好受点。”
“呵,重明,你看过本座的罪书么?”
“不曾。”
“上说,本座逼迫你杀烧抢掠。哈,那些狐狸的命,难不成还是本座逼你杀的?”连同胡促在内,当时结界内的狐族被一一清缴,而此事并非出自帝雍之手。
北极大帝表情平静:“宗主当时控制了胡促,自然与您有关。”
“哈哈哈哈哈!荒唐!!本座要是想杀那些东西,用得着费这么大工夫?”帝雍看得真切:“你既佯装臣服本座,又是天帝天后走狗,狐族势大,威胁的是谁,你不会不清楚!本座最看不惯雩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第五十五章行春秋笔法
北极大帝闻言,竟循循善诱:“帝雍,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小时无父母管教,也无师长,也难怪无法理解天帝天后。”
帝雍听到这话,不由笑出声来:“我为何没有父母管教,你们不应该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天帝天后知道你心中有怨,所以只要画押,便可以网开一面,不至于身死魂消。”
“再者,你怎么说也是天帝天后的亲子,他们不会对你赶尽杀绝的。”
“与其身死魂消或者终身监禁,你还是赶紧配合,自己也可以少受皮肉之苦。”
北极大帝显然是个很负责的说客,试图一步步解开帝雍的心结。
帝雍一针见血:“你说了这么多,甚至放**段来当说客,无非就是想让我主动引出你儿子的魂魄。”
北极大帝被帝雍说中心事,不免尴尬,侧过了头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做了这么多事,也只是想复活你儿子而已。但可惜,他已经跟我融入一体了。”
“不可能!”北极大帝的眼神瞬间阴森下来,“他的魂魄是我放入养魂鼎的!你的肉身也是我看着自鼎中而出!这明明是分离的两部分,怎能融为一体?”
帝雍并不吝啬为北极大帝解释:“就是因为你把他的魂魄和我的逆鳞一起放进其中,他才永远不可能回来。你的妻子和妹夫虽是龙族,可你大概对龙族并没有特别深的了解。我们这一组啊,活得很恶心。”帝雍勾唇一笑,表情诡异而可怕:“龙族强劲的血统,非其他种族可以媲拟。生命力强到只需要一片龙鳞便可重生。无论是三界任何一个种族和我们一起放入养魂鼎中,都必然被我们吞噬。是你亲手将玄雀之魂与我逆鳞一同放入,你说养魂鼎优先生出的是我,还是你的好儿子呢?”
“住口!住口!”北极大帝踉跄一步,差点站不稳身体:“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
“我说的假不假,你去问问你那个好妹夫就行了。”帝雍眼中颇有嘲讽:“说起来,你的好妹夫都让你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一惯善用权谋,连你这种跟他有仇的人都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也确实是厉害。天帝陛下轻轻松松就能颠倒黑白,可惜我从小不是他带大的,学不到他的一星半点春秋笔法,但现在看来,连我那太子弟弟也没学到他老子的手段。”
北极大帝拧着眉怒道:“你在诓骗我!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重明,你又何尝想过留我?你去哪里给玄雀找肉身?”
重明眼神闪烁:“我……我自然要我儿子的身体!”
“呵。”帝雍看透了一切:“玄雀从小身体就不怎么样,明明也是龙凤结合,却没什么天赋。你乃至他自己一直以来都对这一点颇为在意,正好有这么好的机会,何不挑一个已经修炼完全的身体坐享其成?玄雀只要出一点灵魂就可以融入,这一世,以我的能耐,他拥有的身体能继承极大的力量,甚至于倾覆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