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泰帝想到“后宫专宠、外戚干政”几个字,慈父心肠便硬了起来,淡淡道:“你若然一力维护桓氏女……你二弟的王府是从前你皇叔潞王在京时的王府改的,如今已能住人,你们便立刻搬出重华宫,什么时候查清这流言背后推手,朕再作发落。”
周王从没想过自己会被赶出宫,惊愕地叫了一声“父皇”。
新泰帝凝眸望向他,问了一声:“后悔了?”
……不,不后悔,不能后悔。
他明白住在宫里和在外开府有什么区别,却更明白他此时若将桓家推出去挡罪,自己便是个出尔反尔,毫无担当,只汲汲权势的小人了。
父皇聪明英睿,最厌恨的也就是贪权的小人,他若为了保住自身宠爱地位而诿罪元娘,父皇定然也会对他失望,而满朝大臣、天下百姓……又会怎么看待这样一个皇子?
《大学》云“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事已至此,他便不必去想治国、平天下,能坚守本心,修身齐家也就够了。
他谢过了天子圣恩,便回重华宫中,命留守的宫人收拾行李,准备出宫;又亲自去见母妃,告诉她自己将要出宫一事。
这消息已有总管太监早一步来传过了,落在明黄的圣旨上,再难更改。贤妃哭得满面泪痕,冲下的朱粉沾得手帕都是点点红色,如同鲜血洒在帕子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她咬着牙恨自己:“当初怎么便听父亲之言,选中了桓家!早先只看他是礼部右侍郎,有资格入阁,才选中的他家,还不如那时不推他入阁,另选别人家的闺女……哪怕一时半刻堆不出个阁老来,又何至于养虎为患,先让他那孙儿反噬父亲一口,又被他孙女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