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不知派何人来查,但杨荣却是个又有手段又狠心的,若叫他查,必定要查出足以将他掀下兵部尚书之位的东西不可!
此事只能想法儿压下,缓缓图之。
他收敛怒色,改颜安抚众人:“诸贤稍安勿躁,此事我自有主张。”
最好能让桓凌自己上疏认罪,承认自己调查不力、查证有误,中间请宫人周旋,下面再收买御史做出个漂亮的奏本,将他洗脱得清清白白;不然就只得丢卒保车,将收受贿赂的主事、员外郎处置几个,再请宫里的贤妃娘娘替他求情了。
马尚书深深叹息,立刻安排心腹处理文书,又命家人给桓阁老传口信——这回他对桓阁老的态度可不似下午那么宽容,立逼着他叫孙子回去上表谢罪,不然就要令桓阁老后悔。
他将人打发出去,正欲查看那些请托关系而来的将官档案,看有没有本身资质功绩可取之人,可以拿去反驳桓凌的奏本,外头却响起门子的报奏声:“老大人,左都御史顾大人领着兵科都给事中与两位给事中来了!”
六科言官地位虽低,实权尚在六部尚书之上,每年年末考核、三年一度京察时,尚书到本科递考勤本时也要向审核的给事中们低头。
马尚书便做了多少安排,都察院的人一到,也都来不及动手,只得铁青着脸到庭中相迎,请他们随意翻检兵部档案。
这份怒火愈发加在了桓家头上。
桓阁老听马尚书使人传的话,仿如当面被打脸,又愧又恨又恼又怕。愧的是他堂堂四辅,偌大年纪,却被小人当面羞辱;恨的是马尚书为这些须小事就要下他的脸面,坏他孙儿的前程;恼的是孙子自作主张捅出这桩案子,不顾两家亲戚、也不管他妹子的身份;怕的则是为这桩事影响了周王的地位。
毕竟魏王、齐王年纪也不小了,二王身后的娘娘也都是高门贵女,有封号的妃子,且魏王今年选妃之事若不出意外,明年就能成亲开府,也颇有些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