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一脸和善地给木离青斟茶,下一刻却抛下惊人之语:“我此次前来,仅代表我周家,退出同雍督军合伙的生意。”
木离青在见面前设想过许多周君要同他说的事情,例如他要接手这些不见得光的生意。又或者说,来和他重新谈谈分成、客户或销路等等。
而他未必不肯教他,毕竟不喜欢的情感是私人的,生意却是公事,他拎得清。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周家的暂时当家人,会如此胆大包天,又如此天真。他先是笑出了声,而后慢慢摇头:“周先生,这事……周大少爷知道吗?”周君冷静极了,他也给自己斟茶。袅袅茶香漫了上来,他在这阵雾中垂下了眼:“我收到了一些消息。”
他这话让木离青一愣,木离青本觉得周君是在异想天开,他是决计不会轻易同他决定这些事的。要不要合作,从来都不是周家说了算。自从周阎一脚踏进来开始,就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出去。而现在,周君却说他有消息,什么消息,哪来的消息。
周君用茶盖滤了茶叶,饮了一口:“我听说雍督军要调任了。”木离青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甚至有些轻视的表情一僵。他很快就敛起脸上的神色:“即便雍督军要离开,可这生意在这里,还有我,还有其他人,这和你要退出没有关系。”
等确定了雍督军确实要走的消息,周君才慢慢挑起眉梢。如何没有关系,雍督军一走,这里的一切都要重新被洗牌。新来的势力绝不会任由看着这么大块饼被别人咬着,雍督军势力迁移,等于靠山不在,只能投靠新靠山。可着这么一来,雍督军能够忍受周家的背叛吗。
这是个死局,只有提前退出才能解开。这事情本来周君不知,前几日他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字迹并认不出是谁的手笔,他问将信送来的下人,也没问出究竟是谁将信送过来的。这匿名信来得蹊跷,内容却无法让周君不去在意。
信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是提了一笔雍督军即将被调任的消息。他本打算真心接手周家的生意,方方面面的,就和他在德国做的那些事一样,一般危险。可这封信如冬日冷水一般将他浇醒,他坐立不安。很快他就委托朋友组了一场牌局,牌桌上的是他曾经睡过的一位政府要员的姨太太。
姨太太桌下同他勾缠,他也配合着。牌局散了,他请各位喝血燕,自己却单独将姨太太带到偏厅里套话。他送了姨太太一条手链,自然是看不出任何来路的那种。以免那日要员发现这些事,查了下来。
他柔情蜜意地同姨太太聊了许多,最后约定下一次见面,才将人送走。等姨太太一走,他便冷下脸,再次去求了大哥。他知道,哪怕他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哥,大哥也不会收手的。只会和他说,富贵险中求,不撞南墙不回头。
周君不是什么硬骨头,要是他足够的厉害,当年也不会那么狼狈地从军火生意中抽身。周君继续和木离青道:“如果雍督军同意周家退出,我周家愿意将这些生意完全让出,不收分毫。”木离青当然是不能决定这些,周君再接再厉:“我知道你们和艾伦先生有生意来往,但我也打听到有关艾伦先生一些有趣的关系。如果督军愿意,我可将消息尽数告知。”
木离青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如果督军不同意呢?”周君也收了笑,他好似为难极地叹了口气:“那我可能要同各位报社朋友喝个茶了。”木离青心里一紧,他失声道:“你说什么?”周君将那已经熄掉的雪茄捡了起来,点燃,抽一口。
他吐着烟,一脸薄情道:“自然是我同少将的那些,fēng_liú韵事。”最后四个字,他咬得重了,十分意味深长。
第64章
木离青的表情十分j-i,ng彩,周君从梨园里走出时,想到刚刚木离青的脸,不由笑出了声。他拢了拢大衣,戴上帽子。小傅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没有参与。木离青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不让小傅进来。因此大哥的秘书很是不安,眉心紧皱,嘴角也抿出浅浅的褶子,一副要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小傅开了车,周君就坐到后座。回去的路上,小傅试探x_i,ng地问了几句,周君只抽着他的雪茄,半天不回话。只等小傅彻底安静下来了,周君才慢悠悠地说:“你怕什么,这些天你可有见过我干什么出格的事?你怀疑我,怀疑大哥的眼光吗?”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小傅坐立难安:“二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君继续道:“所以大哥无论在谈什么生意,你都必须在场?”小傅握紧方向盘:“不是……”周君步步紧逼:“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小傅不语了,周君逼到这份上了,当然不能继续下去。
他转而松了口:“大学的时候,艾伦是我的同学。他现在做生意,我偶尔会关注一下他的消息。最近他有一批货要紧急出手,但听说那货嘛,在法国那边已经吃死了好几个人。我不过是提醒一下木先生,让他注意注意罢了。”
鸦片膏虽然也毒,但不至于吃一次就死了。艾伦也不知哪里搞来的新东西,刺激是刺激,却死了人。要说木离青的客户,当然不乏有权有势的。万一从艾伦那里进来的东西,吃死了几位权贵,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周君提供给木离青的消息,足够有价值。先挑